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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雪夜奔逃（第1页）

虽然风雪渐渐停了，山上的路极难行，他们三人轮流架着林靖的手臂，奔走在雪地里。

“草原上的马是没法在这种全是积雪的山上走的，他们会骑马绕行到前面的山口堵截我们。”陈末抬手示意他们停下脚步，将林靖腿上的布条捆得更紧，“而且十三部人认为雪夜的深林中有恶魔出没，一旦上山的时候遇到恶魔就会被诱惑，背叛他们的真神，所以就算汗主都不能命令他的士兵进入积雪的树林。”

正风回忆着那份绘制粗糙的地图，“如果不能从前面的山口下山，我们就必须穿过树林，从一处断崖下的小路到蓟州去。”那条路是绘图的人数年前走过的，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堵住截断。

“我们没有犹豫的时间，只能尽力一试。”

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到达了那处断崖。此时月光透过头顶干枯的树枝映照在雪地上，周围一切都明净光亮。崖底也被月光照得清清楚楚，不算高，把他们几个身上带着的绳子和方才以防万一带上的死人衣服连起来，堪堪能够到崖底。

正风率先下去，然后是用绳子捆着像待宰的猪一样慢慢放下去的林靖。林靖好像有些怕高，全程压低了声音骂骂咧咧，下到崖底被正风解开之后赶紧转过头吐了。

这真的是顾凉安口中那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吗？封天麟严重怀疑他们是不是救错了人。陈末手里沾了一些灯油，一路下来的时候将那绳子抹了油，待到崖底，用火折子一点，绳子瞬间燃起一个小火球，一路倒滚着上烧上去，风吹了一阵火光才熄灭。

“若我们身后有追兵，一点一点从旁边的山石慢慢挪下来要耽误很久，足够咱们到蓟州了。”

仿佛是神明眷顾，崖底这条显然已经多年没有人经过的小路竟然意外地畅通，除了沿路几株倒伏的树枝和几丛兽骨，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雪后的山中分外寒冷，一股冷风从前方扑面而来。几个人都裹紧了衣服，正风低下身把林靖背在背上，这样能给他挡一挡寒风。林靖死活不肯，好像让他一个壮汉柔弱得趴在别人背上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他不肯就直接打晕好了。”封天麟看了正风一眼，“反正顾凉安只说了把他带回去，没说要怎么带回去。”

林靖一听到顾凉安的名字，猛地抬头看他，“顾大人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我一被抓走，所有事就要他一个人扛着了。”

“你乖乖饿，回去就能看见他了。”封天麟走在正风旁边，帮忙扶着林靖那条手上的腿，“他也十分挂念你，他一直很内疚，因为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本来不用他吩咐我也不想给那些杂碎留活路。”林靖“哼”了一声，“不让他们狠狠痛一下，他们永远不知道什么不该做。从前我娘就是叫他们糟蹋死的。那天在街上他们洗劫了几个商铺，原本州府里说不能冲十三部人动刀子，可他们把商铺老板的女儿拖到大街上，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已经……”

少女伤痕累累的身体在大街上赤裸袒露，周围四散着几具尸体，应该都是她的亲人。那个十三部的马贼头子狞笑着扯住少女的手臂将她绑在马尾上，正要策马将少女活活拖行而死。

林靖甚至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他冲过去手起刀落，一刀砍断了绳索，一刀砍进了那个队长的后背。那个马贼头子在涿郡横行惯了，从来没有哪个大庆的捕快捕头敢管他，这一下被砍伤自然是狂怒。林靖拔出刀向上一架挡住了头子的弯刀，同时肩膀被另一个马匪砍中，从马上摔了下来。

少女哆嗦着跑进了已经被洗劫一空的店铺，那头子见他负伤越发张狂，指挥着手下马匪与林靖带来的捕快们混战在一处，自己下马来想将林靖砍死。

“我当时肩膀伤得不轻，身后就是那个商铺的门，如果我倒下了他们肯定会把那姑娘带走继续糟蹋。我一想这可不行，就和那王八羔子拼了命，最后把他砍死了，他那些狗腿子就四散跑了。”

“林捕头是真英雄。”在正风背上脸色苍白的汉子还要用没受伤的手握拳挥来挥去给他们比划那天的战况，实在有些可爱。他这样有活力，小侯爷却知道这个人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被他扶着的伤腿一直因为疼痛而颤抖。

他们在山中跋涉了整整一夜，待到天明时分，终于走出了山涧，前方正是一片荒原，目光所及之处隐隐有缩小成方块似的城镇。

“再有四五里地就是蓟州最北边的酌城，穿过酌城就是沅城，我们就可以和舅舅汇合了。”封天麟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长长松了一口气。正风把林靖放下来，这一路他和陈末轮流背着这么壮实的一个大汉，体力都快透支了。

到了镇子里就可在以雇到马车，到时候就能轻松得多了。

“林靖……林靖！”

听见正风的喊声，小侯爷赶紧过去，林靖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陈末掬起一捧雪洒在他脸上，然后使劲揉搓他的额头，直到苍白的皮肤被搓出一片红晕。陈末将林靖背起来，“我们快走，刚才他是拼着一股劲才坚持住的，现在劲泄了，要立刻送到医馆去给他医治。”

林靖的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随着他们急促的脚步轻轻摇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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