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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换了身暗花绫袍,细密刺绣的金线蹭得鱼郦面颊生疼,但她不敢松手,紧抱着他,哀求:“有思,我不喜欢这里的宫人,能不能换了他们?”
赵璟任由她抱着,在她看不见的脸上,浮现出阴鸷的笑:“不喜欢,那何必要换,直接都杀了就是。”
满室宫人立即跪地哀求,鱼郦脸色惨白地仰头看他,“那不换了,不换。”
赵璟捏住鱼郦的下颌,目中溢出些贪恋情愫:“窈窈,我刚刚在赶来的路上,突然发现,其实我心里还是挂念你的。我可以予你尊荣富贵,但是,你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坐享其成,你得付出。”
鱼郦眼角不由得跳了一下,仓惶不安地问:“付出什么?”
“玄翦卫和昭鸾台一日不清除,始终是我的一块心病。你帮我,把这些人都引出来,剩下的事无需你费心,我自会做。这件事情做完,你我之间干干净净,再无旁人。”
赵璟的手指抚过她的颊边,冲她温柔地笑:“如何?”
鱼郦垂眸不语。
赵璟还是不死心:“我再与你说件事,父皇将要禅位,我很快就要登基了。你最清楚那玄翦卫是做什么的,父皇在位时日夜提防他们的刺杀,如今换成了我。若不尽早清除,还等着将来一日他们来杀我吗?”
鱼郦嘴唇翕动,顾虑重重,仍旧不语。
赵璟松开她,轻轻一笑。
宁殊说什么过去的都过去了,哪里会过去?往后每一回需要她在前周旧人和他之间做抉择的契机里,她都不会选择他。
哪怕性命攸关,她也会先选他们的命。
赵璟说不清这是何种滋味,像是心被破开了一道口子,透着凉丝丝的风,将心底残存的那一点恻隐怜惜尽数吹净。
他摸了摸鱼郦的脸颊,负有薄茧的指腹轻轻剐蹭那细嫩的肌肤,像是在纵容自己荒唐的贪恋,他慢慢收回手,恢复了正常:“好好养胎,你同他们不一样,我不会要你的命。”
赵璟这一走,半月没有再来。
颜思秀不再与鱼郦争论,安安静静地给她沐浴,伺候她用膳,到了晚间,慕华澜竟然来了。
慕华澜是以尚衣局掌制的身份光明正大来的,正值宫里裁春衫的日子,各殿早已裁制妥当,考虑到鱼郦身份特殊,尚衣局不敢怠慢,便派人来了。
这是不怎么好的差事,宫里的人都迷信,觉得冷宫晦气,轻易不肯涉足。
慕华澜乐得接下。
寝阁的门开着,她给鱼郦量身,颜思秀则在一旁伺候茶水。
鱼郦瞧她们两个虽然都不说话,但眉间眼底总似藏着什么辛秘,目光稍有碰触,仿佛怕鱼郦多思,默契地各自移开。
量完腰身,鱼郦再沉不住气,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慕华澜灵秀的面上闪过一丝狡黠,打着哈哈:“什么干什么?给你量身做衣裳啊,尚衣局早备好了绣着紫鸾鹊的妆花缎,一匹百金,姐姐,你好大的面子啊。”
寝阁外有值夜的宫女走过,颜思秀敏锐地瞟了一眼。
慕华澜同她们不一样,她年纪小,资历浅,还未经过什么风浪,也正因此,当年赵氏入主禁宫,大肆排查两司旧人,她能躲过。
鱼郦觉得这样十分危险,多次提出让慕华澜离开,可她就和颜思秀一样固执,逼得急了,还会说生是昭鸾台的人,死是昭鸾台的鬼。
明明鱼郦才是昭鸾台的尚宫,哪里需要她以命去捍卫什么。
但如今,话也不能多说。
合蕊端了晚上的安胎药来,盯着鱼郦喝完,她就去整理床铺。
她是司寝女官,不让她做,把她支出去,会引来疑窦。
鱼郦坐在太师椅上,听慕华澜清脆利落地描述各种织锦缎子的纹饰,心思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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