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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宁心里涌上暖流,生平第一次觉得这张胡子拉茬的凶残的脸称得上亲切。她去抽唐末嘴里的烟,唐末眼睛一张,她的眼泪就下雨一样哗哗掉下来。
“不哭,没事了啊。”唐末手足无措,蹩脚地安慰着。
“你怎么才来啊,我要死了你知不知道……”潘宁抓住他的衣襟,好像所有委屈都是他造成的,她哭得抽抽搭搭支离破碎。
唐末的手压在她背上,轻微地试探了下,终于将她搂在怀里。
“还去吗?”出了当地派出所的门,唐末问。
屋外阳光大好,天空是淡淡的蓝,没有一丝云,密密的枝叶间闪着一簇簇锋利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去哪?”
“你不是要去杨美吗?你想去,我陪你一起去。”
潘宁踢飞一块石子,沉吟着,“算了吧。回家。”
那个珍藏的地方,潘宁终于是没有去成。
时间会让她明白,没有什么地方非去不可,就像没有什么人不可替代。
27、3(下)
驶过宁远,就看到了那家bar,彩灯搭出两个仿宋体的大字:名城。
外表看来,没太大特色,走进去,却是老上海的风情。作旧的民国竖排报纸作了墙纸,30年代的娱乐明星在墙上微笑,乐队在奏周璇的老歌,穿着旗袍的女人和白色洋装的绅士似乎在十里洋场轻歌曼舞。潘宁和文卓不禁相视一笑。
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文卓要了威士忌加冰,潘宁要了血腥玛丽。
这个bar是开放式的,时常有陌生人插话进来。也不需要介绍,好像就熟了起来。时间一长,两人都有了几分酒意,也都放松起来。文卓主动走进舞池,撅着屁股围着伴舞女郎大跳恰恰,潘宁趴在桌上透过杯中血红的液体醺醺然看出去,眼前世界宛如屠宰场。
不知什么时候,她身边坐了个男人,说着什么,她头痛听不清楚。男人在桌下鬼鬼祟祟摸她的大腿,她本能地缩回。男人继续说着什么,比划着的手不动声色地搭在她肩头,一根指头通过针织衫的镂空伸了进去,摁压在她的肌肤上。她推了推,没有推动,想说什么,脑子却指挥不了语言。那支离破碎的词汇,与其说在咒骂,不如说更像回应。
男人几乎是有恃无恐地抱了她,嘴唇在她额上蠕动着。
潘宁觉得很糟糕,软绵绵的四肢却让她像羔羊一样只有待宰的份。她努力望向舞池,吃力地寻找文卓,可是文卓已经成为众多红男绿女中的一员。音乐突然换了风格,这次如疾风骤雨,灯光在韵律中像一条强劲的蛇,猛然钳住一张张煞白的脸。她感到头晕。
男人嘴巴却越来越近。酒气熏人。
她吃力地躲闪着,突然,身子松了。纠缠他的男人好像凭空消失。四处都是人。没有面目,不知来去的人。刚才那个男人是否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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