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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需要带着这东西,」她深褐色的瞳仁夹着夕阳馀暉的火红像是要烧透我的视网膜般:「你不需要。」
我按奈不住从心底燃起的怒火,咬牙切齿地压着声音:
「听着,也许你真的有一双灵敏的眼睛及一颗擅于推理的头脑,但你不会知道一个人的心中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我从书包里拿出那把社团钥匙扔在她面前:
「你要继续你的侦探家家酒,随便你,但别把我牵扯进来。」
然后转身,撑着枴杖往反方向离去。
谋杀?埋伏?
真是莫名其妙!
如果只是昨天那样找一隻失踪的狗还好说……不不,说到底,我为什么要跟她一起出来找狗?
我的目的不就是找一个掛名的社团,然后在社团活动室里自习,补上因为转班而落上一大截的学习进度吗?为什么会随波逐流地出现在这阳明山上的住宅区,然后捲入一场谋杀案?
……说起来,我的人生还有什么目的吗?在失去跆拳道之后。
而在我一边拿起手机准备叫计程车,一边一拐一拐地尽可能快步远离那名少女时,却无意间听到──其实近乎听不到──少女捡起钥匙时的,钥匙圈碰撞出的轻脆声响。
「……是的。我不知道……」
但后续的话语已经被四周的杂音抹去,我已听不到。
※
其实我并不是喜欢运动的人。
说起来,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阅读,一点点;电玩,普通;电视卡通,还好。小学的下课时间,除了回家做功课之外,没有其他的活动。不过学业成绩也是一般般。而除了体育课之外,很少打球或跑步,甚至不会找朋友去公园玩鬼抓人。
除非必要,我并不喜欢活动身体。
讨厌流汗后衣服黏在身上。讨厌喘不过气的感觉。讨厌输掉比赛时的悔恨以及对自己尽了全力后仍差人一截的不甘心。
所以除非必要,我不想运动。
不过对于在学校交不到朋友的我来说,很快我就有「必要」了。
先是在放学后被几个高年级的小孩讨钱。我拒绝了。被打。
然后同样是讨钱。拒绝后逃跑。跑不过,被打。
跟老师告状,被发现后,被打。
某次成功往对方脸上挥出一拳,击退对方。下一节下课被对方带了更多人来围殴。
当然对学校来说,这种事情也很困扰──有着一个乖僻、没朋友、不擅于保护自己而老是被欺负的学生,对于「大人们」来说,是个大问题。
毕竟在「大人们」的世界,只有自己能够保护自己,怎么能够叫学校出面保护学生呢?而且还是一个没有什么特殊表现的学生。
可有可无的人,没有价值。
而在某一天,无意间看到奥运转播上,台湾的跆拳道选手拿到了金牌。
不想可有可无的话,就让自己变成绝无仅有。
没有价值的话,就为自己创造出价值。
被打的话,就踢回去。
──以上这些都是,每当有人採访我时,我的制式回答。
但实际上到底我为何要练跆拳道,在无法再回场上的现在,我已经回答不出来了。
已经无法理解自己当时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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