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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年来北京起到现在,他们家就承蒙江家照顾,就像远道而来投奔他们的穷亲戚。
不,连亲戚都算不上,非亲非故的,说是讨饭的还差不多。
只有桑黎川一厢情愿地管这叫礼尚往来,实际上每回还的人情和物件都不值一提,而□□他们的次次都是得令他们感恩戴德的大忙。
中肯地说,江家是没义务帮他们的。
时代更迭,江家虽然不像九零年代那般风头无两,但也算得上风光无限,江憬的爷爷至今受着党和国家的优待,以及亿万人的敬仰,德高望重,功勋卓著。
她小时候不懂事,未将江憬的家世当回事,长大了才知道这一家子成员都是何等人物。
简直像做梦一样。
现在大人们之间的气氛这么微妙,也不知道这微妙的气氛会不会蔓延到她和江憬身上来。
桑逾怀着忐忑的心情跟随桑黎川登门拜访,所有的忧愁都在江憬家的门打开的瞬间消散了。
是桑珏给他们开的门,手上戴着湿漉漉的橡胶手套,腰间系着围裙,显然在给他们开门前竟然在洗碗。
桑逾瞠目结舌,半晌磕磕巴巴地说:“这朵向日葵送你。”
桑珏不愧是“珏姐”,高傲又骄矜地说:“你先随便放哪儿吧,我现在没空搭理你。”
桑黎川依然摆出一副慈父的样子,和蔼地说:“几月不见,我的阿珏变得这么能干了,真是爸爸的乖女儿。”
桑珏长大后察觉到他对她母亲的冷淡,再也不像小时候那么黏他了,见状反倒冷漠地后退一步,不耐烦地说:“你们到底进不进来,我八点就要交家政作业了,急着去干活呢。”
桑黎川愣了愣,没想到桑珏见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这让享受从被需要中获得的优越感的他感到无所适从。
桑逾率先反应过来,弯腰换鞋,扯了扯桑黎川的袖子,对他说:“我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桑黎川回过神来,脸“唰”地黑了下来。
姐妹二人刚才没一个叫他“爸爸”。
这是一套适合三世同堂的复式空中墅,双卧双客的四居室,客厅、餐厅和厨房在一楼,书房和茶室在二楼,双面阳台配上全景采光落地窗,视野非常开阔。
江海平和孙茹婷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新闻联播》,饶是知道他们来了,也等到见到面了才起身相迎。
或许是听到热闹的人声了,江憬也从房间里出来,向桑黎川问好。
直到江憬出来,总算是有个人捧着他了,桑黎川的脸色这才由阴转晴。
桑黎川此番前来是带着目的来的,为的就是借着昔日的“交情”,看能不能从江海平这里捞到点好处。
江海平毕竟是从过政的,才疏学浅是他自谦的说法,再怎么不精谋略,也是有几分城府在的,跟桑黎川打了几轮太极,去书房继续过招了。
孙茹婷被桑珏催着帮她提交家政作业,管孩子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桑逾和江憬。
桑逾抬头和江憬对视一眼,鬼使神差地将手上的向日葵递给江憬,问江憬:“哥哥,我不会养花,你会养吗?这花你养着吧。”
江憬其实不会养花。
侍弄花草这种事情,他爸和他爷爷都擅长,也就用不着他学了。
不过桑逾既然问他了,他还是找了个能当花瓶用的器皿装上水,把花插了进去。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无事可做,唯有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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