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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挽坐在铜镜前,正在梳理着头发,忽然从身后伸来一只手,将她手里的桃木梳子接了去,另一手握了她洒满肩头的长发,慢慢梳了下去。
透过铜镜,苏清挽看见身后男子浅然带笑的神情,手指穿梭在自己的头发中,好似带着无法言说的温度。她兀自看了好一会儿,到头上挽出一个自己平时常梳的发髻时才似初醒般喃喃看口,“你——”
季涵岑放下梳子,推开一步淡淡笑道:“看多了自然就会了。”
苏清挽半侧了身看向他,眼底浮起碎碎的光,“我问的不是这个。”
季涵岑仍是笑,那向来迷惑他人的笑容,在苏清挽面前,却真实的令人心动,“你向来素面,不需我画眉,便只能替你梳发了。”
画眉,梳发,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这是夫妻间才会做的事,本是平凡的再平凡的事,但由季涵岑来做,却莫名让苏清挽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讶然有之,欣悦有之,酸涩,亦有之。
若再七个半月过去,她生下女儿,他们之间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还能否持久。
似乎看出了苏清挽想什么,季涵岑轻轻勾了唇角,淡笑开口,“不要想太多,相信我。”
闻言,苏清挽阴霾瞬间而散,露出素来的妖娆笑意,“有时候你这种胸有成竹的样子,真让人讨厌。”
季涵岑轻笑出声,或是被外面等候的人听见了,他笑声方落,就听见低低的,好似试探的声音,“主上,你可是醒了?”
一听声音,苏清挽就知道是谁。当下睨了季涵岑一眼,满目调侃,“你的红颜知己已等不住了,还不出去。”
门外,溪舞见季涵岑换回一身紫服走了出来,掩去眼底深深的落寞,随冼炙行了礼,然后开口道:“主上,你和夫人的婚事既完,我和青龙主也打算回秘宫。”
季涵岑面色淡淡,唇角笑容如常,“嗯,秘宫中如今无人能守,是该回去了。”
许是没料到季涵岑一分不挽留就让他们走,溪舞怔愣了一下,才缓缓抬起眼眸来,看着那张熟悉刻骨的脸,唤了声“主上”后,便一时卡在了那里。
季涵岑像是没有看见溪舞眼中那深深的眷恋,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冼炙,问道:“准备什么时候走?”
冼炙想了想,说:“等玄武主的信到了后,再看是直接会秘宫,还是去风云庄助他一臂之力。”
昨天也是乔豫和初柔的大喜之日,若是风云庄内有异样,昨天该是最容易发现问题的吧。
待两人走后,季涵岑仍是站在门口的台阶之上,苏清挽从屋内走出,细了眉眼看着远去的那一袭粉色身影,摇了摇头,道:“你可真是红颜满天下,光这里就住了两个。”
闻言,季涵岑侧头看着苏清挽,嘴角弧度浅浅淡淡,“可是吃味了?”
苏清挽撇他一眼,懒得说话。季涵岑伸手环住她,低声叹道:“日日和别的男子书信往来,为夫也不省心啊。”
知道他说的是御衍每隔几日从风云庄发出的消息,苏清挽挑挑眉梢,也不去搭理,正要转身进屋时,看见天空中飞来的那一个细小的白点,不由得扬了唇,道:“你不省心的来了。”
御衍以秘宫玄武主名义入住风云庄已有多日,或是因着之前和乔豫、初柔的并肩之事,风云庄上下对他还算礼待有加,没有因为秘宫在江湖中的地位,而有半分怠慢或是恶脸相向。
说来,御衍这些日子在风云庄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童言像是一个普通的随侍一般,一直跟随在乔豫的左右。唯一有些不同的,大约是他只是受命于乔豫一人,地位较之一般的佣人要高上一些。
乔豫自从回了风云庄,就一直忙着和初柔的大婚之事,或是和乔南风在书房商量些什么,只有稍稍得空的时候,才会过来寻御衍。通常那个时候,两人都是坐在御衍房前的石桌边,酌酒对饮,偶尔说些之前一起经历的事,偶尔,也说些没有一起经历的事,却在闲聊之中,都有意无意的避过一个人的名字。
苏清挽。
明明在某些方面上可以算作是对立的两个人,却在这一刻,极度的默契起来。
大婚前一夜,因为乔豫在忙着别的事,御衍猜他应该没有时间过来,便独自在风云庄转了一圈,走着走着就走到风云庄最安静的那个地方。
不知为何,御衍每次走到这里,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或而是和喧闹的风云庄相比,这里安静的近乎诡异,不论是白天或是黑夜,这里总是一派死寂。
御衍曾写信给苏清挽说过这个地方,而苏清挽在回信里也告诉过他,她在第一次到风云庄的时候,也到过这里,并和神秘人交过手。然而御衍来过多次,都没有遇见苏清挽说的那个神秘人,只有一任安静,仿佛这里的生命都是静止的。
后来,御衍在和乔豫喝酒的时候,也旁敲侧听过,没有从乔豫口中听说过一丝半毫关于庄内神秘人的事,却无意探到童言是在两年前跟着他的。故而,御衍便没有再去调查那个神秘人,又转而回到童言身上。
今日,这里仍是一片安静,月色从假山上洒下,落上清辉一层。观望许久没有看见异样,御衍便折了身回去,却在石桌边发现独自喝着酒的乔豫,一时有些怔愣。
“玄武主,你回来的正好,陪我喝几杯吧。”看见御衍的身影出现,乔豫摇了摇杯中琼浆,对御衍笑道。
御衍走了过来,在他对面坐下,接过乔豫递来的另一只杯子,却没有喝,而是问道:“明天便是你的婚日,怎么还会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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