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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下寻找路边的停车位,始终无果。周森率先放弃,用车灯指引我停下,不容我有异议地:“就这儿吧,大不了一张罚单。”然后,他大步流星地将我拉向他的车子,步伐欢快地像安了弹簧。于是我的小粉堂而皇之地趴在了路边,我只祈祷它不要被拖车拖走就好。
坐上周森的大宾,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今天一天都在发烧。”
周森说着就要转向:“我带你去医院。”
随后,他又仔细看了看我:“是我太粗心了。”
我自己也在纳闷:“不烧了,一遇见你就不烧了。说不定是把退烧药当作含片服用,有奇效。”
一入河北界,高速路两旁高耸的广告牌上便频频刊登有周森的品牌:安家家纺。
周森指给我看:“这在咱们中国家喻户晓,对不对?”而我却看着周森转不开视线,他和孔昊一样,对自己的事业近乎得意,而他们不同的是,周森从未在以己为荣的同时以我或单喜喜或任何人为耻,而那与我情投意合了六年之久的男人孔昊,却会。
说曹操曹操到,孔昊从缅甸给我打来电话。虽然相距一个半小时时差的距离,孔昊的声音还是近在耳边:“心沁,你怎么不在家?”
我怎么不在家?我怎么不在家?我几乎崩溃。倘若我的小粉被拖走,那我连“家当”都要不复存在了。
“我还没下班。”我哽咽。
“心沁,你怎么了?声音怪怪的。”孔昊对劈腿的人生尚未习以为常,在李真分走了他一半之后,他对我的谨小慎微和敏感比从前还略胜一筹。
“是线路不好,断断续续的。你还顺利吗?”
孔昊又恢复了意气风发,巴拉巴拉讲述了他的无可取代。那边有人叫他,于是他毫不犹豫:“那先这样,我晚些时候再打给你。”
挂了电话,我抹干眼角,对周森:“你说过,自轻不可以,哭是可以的。”
周森一手握方向盘,一手伸向我:“可以是可以,不过事不过三,击掌为定。”
我不得已和周森击掌:“人到底是要发泄的,不掉眼泪,莫非要我骂他吗?算了吧,害得他无心工作,影响了中缅两国的友谊,我会遗臭万年的。还有,别问我发生了什么,你问我也不会说的。”
周森赞赏地:“此言极是。”
车子一下高速路,我就命周森停了车,然后一溜小跑跑去尚未凉锅冷灶的一间小饭馆买了两个驴肉火烧。我大方地分了一个给周森:“我的肚子饿得叽里咕噜,你没听到?”周森接过驴肉火烧,却没吃:“听是听到了,不过还以为你这会儿根本没食欲。”
我三口两口吃掉一个,周森及时将第二个还给我,我也没推托就接了回来。我吃得满嘴流油,却味同嚼蜡。我已从北京到了河北,而人在缅甸的孔昊仍没有给我打来第二通电话,他所说的“晚些时候”仍未来临。虽然,即便他再打来,我也仍无话可说,但我却要他将我记挂于心。这时我才恍然大悟,饥饿的并不是我的胃,而我那正咔咔作响,就要裂开万丈深渊的心。
周森的工厂分布零星,以至于我们几乎是在小镇上走门串户。工厂的格局大同小异,空地院落,砖瓦平房,一台台偌大的机器吞下一条条纤维,吐出一摞摞宽阔的毛巾胚子,然后有人染色印花,有人裁剪缝纫,有人包装装箱。
工人们不尽相同,有发福的大婶,也有染着金毛的小哥,他们叫周森“森子”或者“森哥”。各处的“头儿”都拍着胸脯向周森保证:“一定按时交货。”周森毫无架子:“这批货时间紧,辛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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