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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女儿有一事不明，令堂身为一介举人，为何没有机会入朝为官？”

白氏抿了抿嘴，犹疑着开口，“那些职位都在京外，爹爹既然可以胜任京城里头的官职，为何要去外头？祖母也年迈了，爹爹去外头也人生地不熟的……”

闻昭淡淡打断她，“三叔母，恕我直言。令堂这样的举人华夏不知凡几，那些个熬出头来的，都是先去京外做了官，从芝麻大小的官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升上来的，从没有一步升天的道理。闻昭本不该非议长辈，可心气儿高本事又不够的人，实在不适合入朝为官，不如安安稳稳地含饴弄孙。照您说的，在家里陪着年迈的老母岂不更好？”

闻昭这话虽说得在理，却到底直白了些，白氏听得面上血色尽褪，颤抖着松开闻昭的手，讷讷道，“算了，算了，二姑娘不愿帮忙就算了。”

闻昭见她脆弱地仿佛枝头轻颤的黄叶，一碰就要落下来，也不管她会不会怨上自己，张口便告辞了。她与白氏的关系并不亲近，闻昭也不愿耐下心去安慰她，说完便走了。

白氏今日的这一出，还有她的刻意亲近都是有着她自己的私心的，因此闻昭心里一丝愧疚也无。

重九这日，闻昭着了一身天水碧的撒花绉裙，外披月白云纹缎面的披风，在这黄叶满地的浓秋之际显得格外清新明丽。

长安街上铺了厚厚一层落叶，马车驶在上头几乎听得见黄叶被碾碎的声响。闻昭与听兰两个坐在马车里头，距长公主府还有一段路程，听兰轻轻靠在闻昭肩上歇息，仿佛是怕脸上的妆容弄花了闻昭的衣服，听兰只靠了一会儿便倒向了车壁。

闻昭掀开车帘往外头瞧了瞧，这里离太子府很近。太子府又与长公主府同在皇城东面，因此长公主府也不远了。

正这么想着，马车就从太子府门口经过，那里正有一辆马车启程了。

长安街相当宽敞，就是有四辆马车并驾齐驱都是可以的，但闻昭却张口唤了驭马的陈伯。因为这辆马车是太子所有，就算里头坐着的人不是太子，她们也应当避开。

陈伯偏头一瞧便明白了闻昭的意思，正准备拉了缰绳，却见旁边并驾着的马车里头伸出一只如玉的手来，那手轻轻撩开车帘，露出一张秀雅的脸来。

闻昭自然是认识他的，在马车里头却不便行礼，便向他颔首道，“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爽朗一笑，“姜二姑娘，这也是去嘉平姑姑府里？”

闻昭笑着点头。

与美人说话心情也愉悦得很，太子道，“不必拘礼了，一道前去吧。”

既然太子都开了这个口，闻昭再避让就不像那么回事儿了，因此只好示意陈伯不必停下。

旁边的这个人曾是她上辈子的未婚夫，闻昭甚至还记得有一次去他府上的时候，太子红着脸看着她，几乎语无伦次，“我可以唤你闻昭吗？向父皇求婚一事没有与你商量，我向你道声不是，我只是太心悦于你了，原谅我可好？”

她什么反应来着？闻昭本是有些怕他的，见他这样自然也不怕了，随后来了气性，瞧左右只有自个儿的丫鬟，便直言道，“我先前都不认识你，现在却赐婚于你，实在叫人不明白！”

扶摇芙蕖两个被闻昭的话吓得面色一白，太子却丝毫不在意，反而更为诚恳地看着她，“怪我怪我，是我鲁莽了，但我可以发誓，一定会对你好的！丈人就在外头，我到他跟前发誓去！”说完就急急地往外走。

闻昭拦着他，“我爹还不是你丈人呢！别去发誓了。”

太子赔着笑看她，“可是原谅我了？”

闻昭这回来太子府是爹爹找了个由头带她来见见太子的，现在人也见着了，闻昭见他也并不讨厌，胡乱点了点头便跑了。

闻昭自然晓得太子是个好的，先前极力避开他也不过是因为不想让姜家重蹈覆辙，惹上祸端罢了。若嫁与太子不会害了姜家，闻昭说不准就嫁了。现在她却庆幸起来，还好她没有与太子牵扯上，不然她就会错失陆然了。

太子固然不错，陆然却是闻昭的心头好。

前头三哥已经下了马车，在长公主府门外等着闻昭。闻昭自然是让太子先行，这回太子倒是没说什么便先下了马车，随后闻昭与听兰两个也下了马车。

接太子进府的人是长公主的贴身婢女，先前春宴上头这婢女便时刻伴在长公主左右，闻昭及笄礼的时候长公主身边跟着的也是这个婢女，由此可见，长公主虽然亲近皇上，但她的心里头却是极为重视太子的。只是这样的重视却不敢表现得太露骨，这个婢女便是长公主递与太子的讯号了。

看来现下太子的赢面并不小。

醉翁之意

由侍女领着，闻昭几个深入了长公主府，还未见到那些衣着光鲜的贵女们，就先被长公主府里的景色给迷了眼。不得不说这府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精心布置过的，小路两旁皆是一丛丛紫堇色的翠菊，偶见一朵蛛丝状的凤毛菊如称雄一般屹立在众翠菊之中，若是被这成片的深深浅浅的紫给迷了眼，往前看却可以看见新鲜又灼眼的堆心菊，如同亮黄的火焰一般在群紫中跳动。

上回来还是春宴的时候，这里一副草长莺飞的江南光景，现在却是姹紫嫣红的浓秋之色，反差大得像是另建了一处院子似的。

又进了一道垂花门，闻昭听见了说笑的人声，男女之间并没有泾渭分明的架势，乍一眼瞧去，羽冠广袖与脂粉罗裙混在一处、不可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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