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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2页）
15
“想不到，这次还是来晚了一步。没关系，辛苦你了。”慕双轻轻抚摸着怀里呜呜叫唤的小红，安慰道。
方才在蝴蝶小筑中，一炷香时间刚过，原初感知到来自孟章的召唤，立时从慕双眼前消失。慕双虽能够感知到同孟章一同回到过去的小红的位置，即刻赶了过来，但终究没能阻止到原初。
而那边，阿鸦在原初的肩头焦急地叫着——方才原初施法时，慕双恰好赶到，使得他气息打乱。
尽管如此，他还是坚持完成了施法，此时已是大汗淋漓。
“……无妨。”原初摆手，表示不需要慕双搀扶。
慕双轻启双唇，却问出一句奇怪的话。
“原初，他……是否成功了？”
“呵，你认为呢？”原初反问道。
“……我自是无从知晓。这世间因果，本就十分玄妙，难以妄断。”
晨光熹微。市河岸的桥边，挤满了围观的路人，熙熙攘攘地排到巷尾。
几个公差正从齐腰深的河水里，打捞出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面目浮肿已经辨别不出模样，但是一身华服，显然是达官贵人之属。
“什么？死的人是!”桥上的路人看得最真切，听了同伴的议论，吃惊地道。
“是了。就是新上任没多久的知州孟章大人。听说是昨晚宴饮喝得烂醉，在这桥上醒酒的时候，失足落了水。随从发现的时候，人已经……”
“这么浅的水，都能在里面淹死，大概是作了什么孽，遭报应了吧。”
“唉，你说这些权贵们，到底是快活还是不快活？平日风光得很，也免不了这些应酬。最后竟哎，可惜了。”
眼见几个公差将尸首盖上麻布抬了下去，吆喝着清退围观的路人，岸边议论纷纷的人们，也就做鸟兽散了。
“阿鸦，你猜，他是不是失足落水而淹死的？”围观的人群最后，一袭青衣从最不起眼的角落转了出来，语气意味深长。
“等等等！掌柜的，不应该啊，他就和你交易了区区两次，难道就至于魂飞魄散？！何况，他明明是那种魂力极强，甚至到罕见程度的人。这种程度的改变，就是五次十次，也未必会送命啊？”
“自然不是，阿鸦，你想得太简单了。孟章他，是困入了＇无尽因果轮回＇之中，最后必然是这个下场。”原初伸手，让肩头的黑色乌鸦站在手腕上，举到面前。
“！”阿鸦有些明白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啊，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原初掏出昨晚买下的马蹄酥，一块块喂给手上的鸟儿，“因为某件事情后悔，改变因果，又再度后悔选择回到原点的人，看似是回到了和从前一样的轨迹上，可是殊不知，那样一来他仍旧会因为之前的缘故后悔，再度选择来到蝴蝶小筑那样一来，他除非突然迷途知返，否则就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死循环中。无论怎么看，孟章也不像是那种能迷途知返之人啊。”
阿鸦却没心思去啄原初手上的马蹄酥，像是有什么心事般，“掌柜的，你看我笨的很，听不懂这一串乱七八糟的……”
“那我解释得再清楚些——你知道，凡是与我交易返回过去的人，当一炷香的时间结束，便会回到交易之后的那一个时间点，同时保留关于之前一切的记忆。但是在这个时间点以前的记忆，却与蝴蝶小筑无关。”
“孟章即便回到从前，仍是会不知不觉走上与开始一样的道路，再次因为后悔，与我进行交易，然后再次与莎久偶私奔，再次后悔，再选择回到从前然后无数次重复这个过程，这便陷入了一个死结。但他的魂魄，总有耗尽的那个时刻，便有了你我现在看到的结局。”
“当然了，你也可以不把我想象得那么坏——说不定其实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他真的只不过是因醉酒失足落水而死，又或者是借着酒劲因悔愧殉情，所谓无尽轮回因果都是不存在的，不是么？只看你相信哪种了。”
他顿了顿，将黑色的鸟儿放回肩头，转身，“阿鸦，我们回去罢。昨日的假期很是愉快，不是么？是时候准备好，迎接下一位客人了。”
远处，孟章的尸首已被抬走淹没在人潮中，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一切都仿佛没发生过——但是，那只是仿佛而已。青衣背影消失在人潮之后，恍然是芸芸众生中的惊鸿一瞥，渡寒塘而不留影踪。
（孟章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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