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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也好,招袂也好,谁都不能逃出自己手心”
这是他不久前曾经的想法,可现在,不论是父亲还是招袂,所有的人都渐渐脱离了掌控,招袂反抗着,而父亲则以死亡来作为解脱。
失去了这两个人,自己还剩下些什么?
望向墙边,那蜷缩的人已经从晕眩中舒缓过来,君凌看见他抬着望着自己,那种眼神,猫儿一般,除了说不清楚的悲伤之外,更多了一丝居高临下的……悲悯。
那是悲悯,却不带任何让人宽慰的成分,像是在对君凌说:我可怜你,因为失去了我们,你就失去了一切。
那是尖刀一般的悲悯。
明明是招袂遍体鳞伤,但是浑身疼痛的人却是自己;明明是父亲行将就木,然而痛不欲生的人却又是自己,一切都只因为自己才是被真正抛弃的那个人……一直都是。
“带他出去!给我滚出去!”
君凌冲着丁翔大吼,要他带着招袂离开。他驱逐了这种悲悯的眼神,可是痛苦依旧不减,因为那眼神早就已经留在了他心里。
“给我快滚出去!”
君凌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从前的他虽然冰冷可从没有如此狂怒过,匆匆赶来的医生和护士们围到了陈邱凌的身边,可他还是迟迟不愿意走开。
丁翔远远地看着他,突然感觉自己这边和病床那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边世界里的君凌和父亲,没有容得下自己的空间。
而父亲的眼神似乎也在催促自己离开,好像在对他说:
戏已经落幕。
接着他感觉到招袂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只是那么轻微的一下,却足以让丁翔从遐思中醒转。招袂轻拽着他的衣袖,示意他和自己离开。
浑身是血的人平静地看着丁翔,就好像刚才的伤势和疼痛都不复存在,自己曾经那么爱的人大声呵斥着让自己“滚出去”,可是在他听来,却像是夏日里的轻轻蝉鸣,拂拂便消失了。
不再去留意倾听,因为容纳那些感情的容器——心,已经碎了。
那细瘦的手指只是轻轻地钩住了丁翔的手腕,几乎没有加上任何的力道。如同一缕蚕丝般的牵引,却在不知不觉中将他带出了病房。
“走吧……”
再度站到了阳光下,招袂终于再度开口说话,他笑了,带着浓浓的疲倦。那深色的大眼睛虽然不复鲜活,却依旧称得上和善温柔。而这种温柔,更让人心痛。
把自己的外套脱给招袂披上,小心不接触到那刚刚撕裂的伤口,可是招袂自己却反而不顾疼痛地将外套裹紧,遮住一切可疑的痕迹。
“看不见的东西对我来说就是不存在的……”
他这样对丁翔解释道。
可是如果一切真的不存在了,那他脸上那难以掩饰的疲累和痛楚又是为了什么。
回家的路上,招袂总是在反反复复地对丁翔重复一句话:“不要再去见君凌了,他要害你……”
对他许诺,等回到家一定详细地听他说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原因,丁翔让招袂先休息一下,出租车和山路的搭配虽然颠簸不堪,但是在精神放松之后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刚才走到门口的时候,张栋追出来说陈邱凌只是一般的病发没有大碍,这让丁翔着实松了一口气。
只是今后想要见到父亲,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招袂伤口的血已经凝固,身上大部分的伤都得到过治疗,加之他本人又不愿意去医院治疗,所以丁翔就只能先带他回到自己和李梓封的家去。
不知道梓封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在心中苦笑着,丁翔不愿去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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