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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机车梦（第1页）

大学时光里，我对诗歌怀有一份独特的感情，而那时泰戈尔的诗作更是深深吸引着我，可能是受到高中语文老师的影响吧。那句“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不断地重复决绝，又重复幸福，终有绿洲摇曳在沙漠，我相信自己，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不凋不败，妖冶如火…”其中的意境与情感，仿若能直直地钻进心底深处。

虽说平日里并非时刻都被浓烈的思念所萦绕，但内心深处却始终怀揣着一份执着。我满心渴望着能够奔赴那些遥远而陌生的地方，去真切地领略这广袤世界的奇妙，去感受各地别具一格的风土人情。只是，我深知在这逐梦之旅中，我需要一辆机车相伴，它于我而言，不仅仅是一种交通工具，更像是承载我梦想与远方的亲密伙伴，能带我穿越山川湖海，去邂逅诗与远方的无数可能。

童老师曾有闲暇与我闲谈，问过我近期怀揣着怎样的梦想。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说，自己想要购置一辆机车，这是日本的叫法，其实就是摩托。或许是因为深受《HarleyDavidsonAndTheMarlboroMan》这部作品的吸引，那影响之深，已然深深烙印在骨子里。每当我们谈及此事时，都会不禁相视，然后哈哈大笑，毕竟这是唯有机车迷之间才能心领神会的独特梗——铁汉狂奔。在那时，本田的Steed便是我所追求的目标车型。在那个年代，经典的改装版Harley如同一颗璀璨的明星横空出世，它成功地点燃了人们内心深处对美式自由那炽热的渴望之情，之后这股风席卷全球。而本田Steed以其独特的魅力，能够以一种曲线圆梦的方式抚慰我的心灵，唤起我的激情，得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哈雷所代表的那种独特韵味与情怀。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即便看似是守株待兔般的等待，却也总能等来意外的惊喜。我们幸运地接到了一个大活儿。有一位当地的大亨，希望在自家的书房放置一幅与卢浮宫一模一样的《MonaLisa》油画仿制品。要说仿制这幅画本身对于我来说倒也算不上特别困难，毕竟观赏者也无法与真迹一一对比，但是真正棘手的地方在于获取相关的画作资料，包括一些细微的旧损与“扣子”。

冥思苦想间，童老师劝慰我不必过于担忧，因为对方表示可以提供所需的全部资料，就连画框以及画作背面的那些细微之处的细节照片资料都能一并给出。只是，这些资料究竟是通过何种途径弄到手的，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也无从知晓。不过，我心里还是暗暗对这些有“特殊本领”的人非常佩服，毕竟他们似乎总有办法完成那些常人难以企及的事儿。

这件事起初是童老师出面去商谈的，不过这活儿却是我们师徒二人商量好后一起接下来的。对方只给了短短四个月的时间期限，而我心里盘算着，单是画作本身预算两个月应该就能完成，只是那画框的制作还得另算时间，毕竟这可是仿制品中颇为重要的细节，一般的画廊也定制不了这种框，有着精湛的木艺雕刻，这框若能做出来，在国内也算得上孤品。

我跟随童老师上门拜访，负责制作画框的是一位老木匠，他姓卢，大家都管他叫“老柑桔”。初见时，我一听这绰号，心中满满都是好奇，便压低声音悄悄问童老师，木匠这绰号到底是从何而来。

童老师却一脸严肃地说道：“嘘……别瞎打听，做俏货这一行是有规矩的，不该问的事儿就别问！”

我见童老师这般态度，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就在这个时候，忙碌的“老柑桔”注意到了我，他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工人帽，鼻梁上架着一副老式的板材眼镜，那眼镜的纹理看上去就像是玳瑁的壳一样，透着一种古老而神奇的韵味，眼镜框也有年头了，似乎外侧有包浆的感觉。他的脸很消瘦，脸颊犹如刀削一般，线条硬朗，下巴上留着些许胡茬，身上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中山装，两只胳膊上套着深灰色的护袖，下身是土黄色的直筒裤，脚上蹬着黑色的布鞋。他那双手，布满了厚厚的老茧，可以看出多年劳作的艰辛。他的眼镜几乎要从鼻梁上滑落下来，他微微眯起眼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后，便开口说道：“老顽童，这……是你的徒弟啊！”

“对！对！”童老师边回应边微笑着看看我。

“这娃子做俏货多少时间了！”

“不久，不久，一年不到！”

我心想，童老师这是抬举我了，哪里一年不到，这不还没开始嘛。

“老柑桔”放下手中的活，端起搪瓷茶杯，大口饮茶，喝完淬了淬碎茶叶末，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好啊，好啊，后继有人了！”

后来我才渐渐弄明白，在这行里，“俏货”所指代的意思其实就是赝品。当然啦，对于这类物品，各地还有各种各样不同的说法。不过在我们这儿便得如此雅称。“俏货”这个词儿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文雅，不仅透着一种别样的美感，而且还颇具一语双关的意味。怎么说呢，同样一件东西，在有些人眼中它就是不折不扣的赝品，可保不齐在另外一些人看来，它却称得上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甚至被视作值得收藏的珍贵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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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好比有人问你桔子甜不甜，您说甜也好，说酸也罢，其实桔子还是那个桔子，本身并没有改变，可具体是什么味儿，那就得靠每个人自个儿去细细品味了。

俗话说得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您要是冲着“俏货”来的，那没问题，心里清楚它就是仿品就行。可要是您若拿着它去以高价骗人，那可就和我没半点儿关系了。这东西一旦到了您手里，那就是您的了，至于后续您要怎么去操作它，那可就全凭您自己的德行了。

童老师回来的路上和我解释，“老柑桔”的意思得容我日后慢慢去品，桔子如人，各有各味儿，人也是如此，每个人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故事和脾性呀。有些事儿呀，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只适合放在心底去默默感受，只能身感，不可言谈。我似乎懂了一些个儿，又或许没懂，但是我明白这行规矩，就是与活儿无关的话，别问。做事情也一样，雇主的事儿别打听，一心做好自己的活儿，便可。

我那时其实并不清楚这幅作品背后究竟代表着什么特殊的含义，不过对于我而言，它说到底也就是一幅画作罢了，或者说是一件“俏货”。至于雇主打算拿它去做什么，那可就不是我们该过问的事儿了，我们只需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行。

经过三个半月的精心制作，我们如期完成了画作，甚至还提前了一些时间交付。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规矩，若能提前十日交付，便可额外多得一成佣金。

那日交易圆满完成之后，我下午放学去童老师的工作室取酬劳，他郑重地把钱装在了一个牛皮纸信档案袋里，然后递给了我。我刚想打开数一数，却又停住了手脚，因为这显得太不礼貌了。我并不知道这幅画最终所得的佣金具体数目是多少，但我心里明白，这厚度无疑是到目前为止，我所有外包业务里接到的最大的一个活儿了。

那个牛皮纸信档案袋，拿在手里感觉很沉。或许放到现在来看，里面装的钱并不算多，可在当时，它对于我而言，却如同我的梦想一般有着沉甸甸的分量，承载着那时诸多的期待。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我们接到的工作变得越来越多，但是活越来越高端，佣金也水涨船高。相应地，收入也一天天地增多了起来。我一门心思就是想赚钱，除了攒钱去买那辆摩托之外，其他的事儿仿佛都很难再让自己真正开心起来。

记得那天晚上，我从工作室出来，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走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周围的一切都沉浸在静谧之中。我走的那条路格外安静，安静到我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踩在落叶上面发出的沙沙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提醒着自己，心里仍然是孤独的。

走着走着，在不远处的公交车站旁暗淡的路灯下，我瞧见有个卖糖葫芦的老人。那红彤彤的糖葫芦看着就特别诱人，一下子勾起了我心底深处的馋虫，于是便走过去买了一串。我迫不及待地尝了一个，那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在舌尖散开，那是一种久违了的味道，仿佛一下子把我带回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让我在这清冷的夜里，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温暖与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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