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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头狠灌了一口,喉结滚动两下,顺手把啤酒递给宁策。
宁策挑了下眉毛,倒是没多说什么,顺从地接过那剩下一半重量的易拉罐,干脆地对着嘴倒了。
秦奂见惯了他端着高脚杯,慢条斯理地品红酒的样子,此刻看他跟所有平凡人一样,翘着腿,坐没坐相地倚在沙发上,捏扁了喝空的啤酒瓶,漫不经心地瞥过来一眼。
他难得觉得有些口渴,好像刚才灌下去的半听啤酒都在食管里沸成了火,一路滚烫地烧进胃里,燥得不行。
宁策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不以为意地嗤了声,把易拉罐精准地抛进垃圾筒,懒洋洋地冲他一抬下颌:“解决一下?”
秦奂眼底的情绪变幻了下,动了动腿,换了个姿势,说:“不用。”
宁策于是就没管他。
应当说,从出差了三四天回来之后,他就始终处于一种若有若无的游离态中,对什么都钝感,对什么都不上心。
秦奂往常最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每次都要搞出点动静来,吸引他老师的注意力,把遥不可及的人拽回凡间烟火气里来。
可是他今天自己思绪也乱,心里藏着事,脑子里乱糟糟的,顾不上对方。
宁策想了想,手支着下颌,懒洋洋地说,那就这么讲吧。
—
该怎么提起那段旧事呢。
实在闲得无聊的时候,宁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要把他贫瘠无趣且乏善可陈的前半生拍成一部电影,他会采用怎样的叙事手法。
顺叙太平淡,一眼望得到结局,倒叙又未免自满,毕竟他现在才勉强活得算个人样。
思来想去,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适合作为切入口的片段,竟然是十年前,他师兄臭着脸色,亲自把他从某个三流低俗导演的片场里拎出来的场景。
具体的情景如何,他早已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会儿b市刚入夏,气温三十多度,他师兄从q市拍完戏回来,一身衬衫长裤,挽着袖子和裤腿,众目睽睽之下走进片场,把他从一堆场务里拽走。
“宁策。”
日头刚落不久,外头哪里都热,师兄单手提着他的领子,叫他在路边站直了,严肃地喊了他的名字。
然后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劝,只一双鹰隼般的眼眸紧紧盯着他羞惭的脸庞,没头没尾地问了他一句:“你告诉我,你喜欢拍戏吗?”
彼时的宁策才二十岁出头,早已叫命运磋磨平了一身的少年锐气,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短袖,紧紧抿着唇,不爱说话也不爱笑。
内心歉疚着,也只是因为辜负了他师兄的期望而歉疚,满心浑噩,从未想过会从他人口中听见“喜不喜欢”这个问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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