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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就听到青湉给他传音:“师兄,你快来看!”
两人早已约定好了会合的时间地点,青湉此时却先传音过来,定是有了紧急情况或者重大发现。
反正自己也没法像一开始设想中那样顺利地装和尚,更别提高调引人注目了。原计划行不通,又有了新发现,当下张有余也不耽误功夫,起身就走,追寻着青湉故意留下的法力痕迹,一路走到了城池的另一边。
远远地,张有余就看到青湉站在一户人家前,光从严整的围墙来看,就应该是个大户人家。
走到近处一看,只见庭院中两排白幡迎风飞舞,中间一张黄杨木的供桌,上面摆放着红烛和供果,原来这家院子里摆上了灵堂,正在办丧事。
青湉在门口默默看着,此时见张有余来了,急忙迎上前,耳语道:“师兄可还记得先前邪佛做法时,曾有诡异哀唱声传出?我找到那首歌了。”说着一指灵堂,原来这户人家找来了唱班,正在唱着哀乐。
这可是个好消息,有了这一新线索,说不定就能进一步接近真相。张有余仔细一听,确实是当日在邪佛面前听到的曲调,此时正唱道:
“……尸骸遗路,豺狼啖兮;中庭无人,荆艾生兮……”
张有余皱起了眉头,“这是哀乐?”
青湉思索了一下,解释道:“也对,也不对。每逢乱世,必然是战乱、饥荒、天灾、瘟疫接踵而至,每每弄得民不聊生,所以古时各地都有求生的哀歌,大部分都是描述乱世景象的,希望上天能够看到自己眼中的景象,垂怜世人。这些古时候的哀歌到现在大部分都失传了,传下来的,由于曲调哀婉、感情悲愤,逐渐都变成了丧礼哀乐,但那么多年下来,到了现在,也很少有人家会用了。”
“原来如此,”张有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下来就要去查一下他们所唱的这首哀歌来自哪里……不,既然大部分这类歌都失传了,那么能流传下来的多半都风靡一时,查源头怕是没用。”说到这里,他突然又笑了起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其实又何必去追查源头呢,至少在小镇的问题上,我早就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
“哦?”
“我请你剑溪师兄追查江南有没有过类似的小镇,剑溪追查了六百多年,没有一处类似。这样一来,无非三种可能:其一,那个小镇并未真实存在过,我们所见景象都是邪佛凭空创造出来的;其二,小镇真的存在,但是历史更为久远,故而只查六百年不够;其三,就是小镇存在,时间也并没那么久远,但地方错了。”
“师兄认为,是第三种情况?”
“没错,”张有余一面说,一面拉着青湉走开了,两个人一直站在人家灵堂门口聊天,里面主人家已经看过来了,“我们看到江南风光、看到采莲女,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小镇就在江南,但江南灵秀之地,不知出了多少人才,尤其是一些到外地去做官的,往往会将家乡的习俗、服饰乃至建筑风格都一并带去,采莲也只能说是有江南风情,但并非江南专属。”
青湉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师兄说得没错,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师兄又如何肯定不是前两种可能性呢?”
“说到底,我也没有很肯定啊。”张有余叹息道,“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也是因为那些荫尸。我怀疑当时的八千荫尸和那座镇子关系应该不小。
“邪魔炼制荫尸,一般不会一个个炼,而是成批地炼。还记不记得,那座镇子说是小镇,其实占地很大,还有二三十家客栈?”
青湉点了点头,那天风照忍不住抱怨的时候他还悄悄拦过,奈何风照心直口快,一定要把话说完才住口。
“我早就怀疑荫尸小镇两者相关,于是查过了中土近些年一些主要城镇的人流量,若是处在交通要道,常住人口加上流动人口,八千之数并不算多。但那是因为本朝连年太平、人口众多,以往朝代很难有镇子达到这样的规模,乱世就更不用说了;
“而荫尸只是纵尸术里面最低等的僵尸种类之一了,根本原因就是炼制后,以阴气侵染的时间过短。如果这些人死亡时间久远,那邪魔为什么不干脆炼制更强力的僵尸呢?还省得被我一把火就给烧没了。”
青湉露出恍然的神色:“原来如此,师兄分析得在理。”
张有余苦笑道:“当然,这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推测,涵盖不了所有情况,万一人家就有闲心虚构一个小镇,或者不是时间不够而是水平太低、炼制不了更高级的僵尸呢?”
他这一说,青湉也笑了。确实,目前为止两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就一通瞎猜,没准越猜越离题千里,不如趁着还没太离谱的时候,赶紧先把思路拉回到正轨上来,以免影响之后的判断。
青湉又回归了正题,“那么师兄,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去事发地附近查,”张有余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摆灵堂的那户人家,“而且眼前的事情既然有眉目了,就暂时别再去管这种过于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运气好的话,我们今天在这里就能查到我们需要的线索,也就不需要再去在意什么小镇了。”
青湉点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没错,既然幻境中的小镇又‘泥犁’二字,现实中又确实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小镇,那就说明至少此处是被人为加上去的。因此,从和佛门有关的线索查起,倒是很有可能可行。”
见他上道,张有余欣慰道:“辛亏这次带的是你,要是带了风照来,这会儿不知道她能不能帮得上忙哦……”
青湉也笑道:“风照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心思也有细腻的一面。别忘了,是她第一个察觉到‘泥犁’小镇太大、客栈太多,当时我只当自己一个新人,什么都不会,就知道跟着你瞎转,她却还有心思观察周围,并且敏锐地捕捉到了异常点,其实挺不容易的。”
“哦?”张有余闻言,有点意外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小瞧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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