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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水镇唯一的一家牙行开在镇北,就在牲畜交易市场的旁边。苏叶和程家扬前不久才刚来过,里头的牙人还认得他们,见两人进门,忙扬起笑脸就迎了上去。
“哎哟哟,这不是程老爷和程夫人吗?我说早上怎么一直听见喜鹊在叫,原来是要有贵人登门啊!”
这牙人是个身材矮壮的中年男子,姓杨,四十岁上下,小眼睛圆鼻子,一笑就跟个弥勒佛似的,那张嘴比媒婆还要能扯。
苏叶也懒得听他胡诌,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杨牙人,我们这回来呀,是想买几个小丫头,最好是识字的,有学过医的更好。”
杨牙人眯着小眼睛思索了片刻,“要说识字的还真有几个,学过医的嘛,就……”边说边摇了摇头。
苏叶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这世上哪能什么好事都让自己碰到,买几个识字、伶俐的回去,再好好教教,不比有基础的差。李兰花这会儿不就越来越专业了?
“那行,那就麻烦杨牙人挑一些识字的伶俐些的丫头过来吧!”
“好嘞!”
没一会儿,苏叶和程家扬面前就站了一排小丫头,个个面黄肌瘦的,低着头站在那里像个鹌鹑一样,连头都不敢抬。
她们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补丁叠着补丁,但所幸浆洗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梳得整齐。
光这两点,苏叶对这些小丫头的第一印象就不错了。接着她便从左至右,一个个问了过去:“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会认多少字?因为什么被卖到这里来?”
最左边的小丫头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了苏叶一眼,见苏叶对自己笑得这么好看,心里面的忐忑忽然就消了不少,脆着声音回道:“我叫莹儿,今年十二,能认得整本《百家姓》了。莹儿以前是举人家小姐的丫鬟,后来因为不小心摔坏了小姐最喜欢的琉璃镜,所以被发卖了出来。”
苏叶点了点头,又走到第二个丫头面前,“你呢?”
“我叫桃桃,今年十一,我,我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可,可是夫人,我以后会好好学的,求夫人买下我吧!”说着,竟跪下给苏叶磕了三个响头。
苏叶被一出整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结果杨牙人却误会她生气了,上去就是一巴掌,桃桃的右脸颊立刻就肿了起来。
苏叶被吓了一大跳,忙拦住杨牙人,“你打她干嘛?”
杨牙人见苏叶这会儿又不像生气的样子,便放过了桃桃,但还是恶狠狠地指着这些小丫头骂道:“小蹄子,都给我乖着点,再这样小心你杨爷爷揍到你们连自己都不认得!”
听到他的话,在场的小丫头都被吓着了,尤其是桃桃,被苏叶握着的手腕都在发抖。
苏叶忍不住心一酸,仔细打量了桃桃一番,见这小丫头眼神清澈,虽有些小心思,但也只是想早点脱离这炼狱一般的地方。而且相比麻木,她更欣赏这样能努力为自己争取机会的人。
所以她又问了桃桃几句后,就让她站到了一边去。
桃桃显然没想到自己竟真的被这好看的夫人给看中了,当下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了,咧着嘴又朝苏叶磕了三个响头。
苏叶无奈,但对这个心怀感恩的丫头更喜欢了。接下来,她将所有的十二个丫头都问了一遍,最后除了两个偷偷瞥程家扬的,及三个眼神不停闪烁的,其余的七个她都买了下来。
从牙行出来,她又去布庄买了两匹棉布,准备拿回去让她们自己做两身衣裳。等回到家,她让李兰花搬到家蓉的房间挤一挤,再在空房里打了几个地铺,将这七个小丫头先暂时安置了下来。
晚上睡觉前,苏叶和程家扬商量着明天去找村长再买些地来盖房,家里人越来越多,房间已经不够住了。
于是第二天一吃过早饭,程家扬就匆匆出了门。苏叶则把七个丫头都聚到了堂前,先给她们改了名字。
“从桃桃这边开始往右,依次分别叫:半夏,丁香,豆蔻,银朱,玉竹,莲心,水苏。你们各自记住自己的名字,以后就跟着我姓苏,有没有问题?”
七人连忙跪下回道:“谢夫人赐名!”
“嗯,不过以后就不用再这样动不动就跪了,在我这里不兴这一套,我只要你们好好学习医护知识,以后好好为我做事就行了!但若是不用心学,或者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也别怪我再将你们给发卖出去,听明白了吗?”
“是,听明白了!”
见这七个小丫头均眼神清正,又乖乖巧巧的,听了自己的这番话也没被吓到,苏叶表示很满意。便发话下去,给了她们一天的时间做衣裳及熟悉这里,从明天开始就跟着李兰花一起学习。
小丫头们回到房间拿出针线开始缝衣裳,丁香小小声地问身边的豆蔻:“豆蔻姐姐,你说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豆蔻今年十五,在这七个人中年龄最大,性子也是最沉稳的一个。几个小丫头一有事就会习惯性地先问她,隐隐有些拿她当老大的架势。
“嗯,我瞧着夫人是个好的,还愿意教我们医术,这可是大造化了,你们还记得莲莲和月娘吗?她们可是被卖到那种地方去了的!所以我们要认真学习,以后好给夫人做事,这样才能一直留在这里。”
几个小丫头再次听到这久违的两个名字,还是被吓得直哆嗦。想当初这俩人可是她们这群人里最好看的了,还以为最不济也只是被大户人家相中给买去做小妾或通房丫鬟的,却没想到竟被卖去了那种地方。那是人待的地方吗?那就是监牢,是地狱,是女人最不被当作人看待的地方。
她们宁愿去做最苦的差事,也不愿意沦落至此。
因此这会儿,她们都暗暗下了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学医,好好给夫人做事!一定要努力留在这里!
苏叶还不知道这七个小丫头为了能留下来,正暗暗发誓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她这会儿正和家扬一起在看里正量屋后的荒地面积,等把这里买下来,再建一座青砖大院子,以后他们一家人就搬到这里来住,至于前头就留作员工宿舍和日后医馆的食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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