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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医院后,叶间顿时觉得神情气爽,虽然天是阴的,可这心情简直就是阳光普照,终于自由了,终于可以不用往里头砸钱了!他乐得满脸都是笑意,藏也藏不住,张浩凡手上还有工作,临走时跟他提起借钱那回事,让他别着急,自己回头再想想办法。
叶间这回是真不急了,看肖遇那样子应该也不缺钱,暂时先欠着,慢慢总能还上的。肖遇开车送他回家,路上叶间问道:“那几桩案子,江暮宇承认了吗?”
见肖遇点头,他又接着问道:“那乔安安呢,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受到惊吓,目前精神还很不稳定,没有办法录口供。”肖遇说道,“我们找到了吴茉的日记,里面有提到夏瞳的事。”
“夏瞳真是她们害死的?”叶间无法相信那几个女孩子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根据日记里所写,夏瞳当时是宝光传媒力捧的艺人,前期声势做的很足,乔安安就是因为听到这个消息,才会进入培训组,目的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夏瞳知难而退。”肖遇的语气并没有波澜,“从日记里可以看出,夏瞳在那段时间遭受到不少排挤,她选择以沉默的方式应对,但这并没有让乔安安收敛,反而更激起她的报复心。”
虽然肖遇没有点明当时所发生的事,但叶间可以想像得到夏瞳在那段时间里所遭受的刁难,以乔安安的性格,再加上袁思和唐洁珊两个人在旁边煽风点火,夏瞳的日子可想而知有多少艰难,然而照片里的她,依旧那样温柔的微笑着,眼神清澈动人,就像她的歌声,没有一丝杂质。
叶间心里憋得难受,就像有股气堵在胸口:“难道因为太优秀,她们就要这样对她?”
“当时宝光传媒为乔安安量身定制了一支广告,但为了给即将推出的组合造势,临时决定换成夏瞳。这件事引起乔安安的不满,多次找高层协商未果,加上袁思等人的挑拨,认定是夏瞳在从中从梗的缘故。”这些事,有的是从吴茉日记里得知的,也有一部分是通过江暮宇口述记录,虽然零碎不全,但肖基本上可以猜到事情发生的经过,“事发那天晚上她们去找夏瞳摊牌,意外发现舞蹈教室出了事故,如果夏瞳受伤严重,就有可能无法完成拍摄任务。”
“所以她们就锁上舞蹈室的门,见死不救?”比起肖遇的平静,叶间显得尤其愤怒。
“从日记里可以看出吴茉当时有想过要阻止她们,但乔安安威胁她如果说出去,就只有离开宝光传媒这一条路。吴茉家庭条件不好,父母长期患病,需要服药,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很重要,所以她选择了妥协。”肖遇眉头微皱眉,目光深沉了许多,“她们的本意是想让夏瞳因为受伤而无法参与拍摄,这样乔安安就可以重新拿回女主角的位置,但谁也没有想到,第二天保安例常开门的时候,看见的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过失杀人也是杀人!”叶间激动说道,“夏瞳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她们却用自私和嫉妒害死了她,难道因为不是故意的,就可以逃过法律制裁?”
“宝光传媒为她们解决了这件事。”肖遇说道。
叶间神情一怔,泄气的靠在椅子上:“我明白了……”正因为有宝光传媒的周旋,乔安安她们才可以平安无事,这里面不止关系到宝光传媒的名誉,更关系到彼此的利益,有这个把柄在对方手里,乔安安只能留在宝光传媒。然而这终究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当真相被曝出来的时候,乔安安也就没有任何经济价值,所以这些年他们才刻意培养新人,渐渐使乔安安人气大跌。
“这桩案子只能这样了吗?”他不死心地问。
“当事人都已经死了,乔安安受到惊吓,精神失常,可能需要入院长期治疗,如果受害者家属不再上诉,事情只能到这里为止。”肖遇不想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因为司法机关在这桩案子里的徇私舞弊显而易见。
“宝光传媒还真是钱多好办事啊。”叶间嘲弄地说了一句。
“这世上没有绝对公平。”窗外的天色阴阴沉沉的,就像肖遇此刻的脸色。
“我现在有点理解江暮宇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叶间想起东山陵园里发生的一切,神情黯淡的说道,“夏瞳最后所承受的痛苦,他一定都感受到了。”
“但他最后能得到的,就只有法律的严惩。”对肖遇来说,哪怕一个罪犯有再值得同情的理由,他也不能在案件调查中带入个人情绪,他无法要求人人都公平公正,但至少他可以要求自己。
“他……会被判死刑吗?”叶间犹豫地问。
“等审讯程序走完之后,案件会被移交到检察院,再由他们向法院提起诉讼,这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肖遇没有明说,但最终的答应已经不言而喻。叶间长长叹了口气,转头看着他说道:“如果当初是你来负责夏瞳的案子,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肖遇神情微怔,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也包庇过一个人。”
“但你说过你只会包庇无罪的人。”叶间还没想起来他说得就是自己。
“你说得没错。”那抹笑意不知不觉在肖遇脸上加深。
“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被当成杀人凶手,你会怎么做?”叶间认真地问,眼睛在阴沉天色下闪闪发亮。
“我会为你找出真相。”车子拐过一个十字路口,大片绿树出现在视线范围里,微风摇着枝叶沙沙作响,肖遇的声音也在这时候清晰传进叶间耳朵。
“你也觉得我不会杀人?”叶间觉得他上面那句话特别中听,“不过说得也是,像我这么根正苗红的人,肯定不会做坏事!”
“习惯认怂的人,一般都不敢犯罪。”肖遇淡淡说道。
叶间那得意劲儿刚上来,冷不丁就被浇了一盆冷水,不满地叫道:“谁认怂了,没听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吗,我这是正儿八经的从大局出发,为社会考虑!”
肖遇微微一笑,像是在嘲讽,却没有再反驳他的话。叶间的目光被车窗外那团艳丽的红色吸引,无数蔷薇花从白墙里探出,垂挂在绿树林荫的街头,微风徐徐,空气里溢满花香,花瓣随被飘下,落在地面。
车子渐渐开远,那团红色成了后视镜里的影子,他怔怔望着,过了许久才说道:“这些花开得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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