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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北齐在我们的河里投了不知名的药,导致我和奈曼、敖登三个部族草场大面积枯萎,牛羊成群的饿死,这几乎要断了我们的生路。”巴尔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是南庆施以援手,给了我们过冬的粮草,甚至还派了人来调查这次灾害的原因,帮我们恢复草场。”
巴尔斯十分认真的说道:“我们草原人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但也知道有恩必报这个道理。”
“你说的这些我都信,不过……”范闲笑了笑:“你报恩的方式,就是把整个部族拱手送给朝廷?这回礼也太大了吧。”
“小范大人何必逗我,现在这个局势,我们看的很清楚,草原的未来左不过是两种选择,北齐,或者南庆”,巴尔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你觉得我们会选哪一个?”
范闲端详了巴尔斯一眼:“听你这话的意思,倒像是很不情愿啊。”
“小范大人问的直接,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巴尔斯勒住了马,盯着范闲:“接济粮草也好,研制湖盐也好,都是陛下拉拢西胡的政策,可我清楚,在陛下眼里我们这些外族,和你们庆国的人永远是不一样的。”
这话说的够直接,一下戳中了事情的本质。范闲显然没有提前想过这个问题,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
“其实也无所谓”,巴尔斯见范闲久久没有应答,开口缓解尴尬:“即便不会有庆国那样的待遇,这也比我们之前的情况也好很多了,也不奢求……”
“是不一样”,范闲忽然抬起头说道:“对待西胡和对待庆国本土,一定是不一样的。”
“南部草原,水资源相对丰沛,虽然气候较为干旱,但是流经河流不少,只要利用得当,足以支持农业的灌溉”,范闲分析道:“而北部草原,现有的自然条件,决定了其仍以逐水而居的游牧业为主,这是短时间内不可改变。”
“这样农业类型相对复杂、环境又较为恶劣的地区,同时还要考虑本地的民情,朝廷自然在政策上会有所调整。”
巴尔斯愣了愣,随后说道:“小范大人您理解错了,我说的其实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范闲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担心西胡归于南庆之后,会收到压榨剥削,担心自己的族人会受到不公正的对待,是不是?”
见巴尔斯点点头,范闲不禁笑了:“这一点上,你大可不必担心,且看一看南诏的现状便知道了。”
“根据南诏的特点,我们的一些农业政策自然有所不同,但是在其他方面,无论是税收、盐业、商贸、还是科考、基础教育,全部都和庆国本土保持一致。”
“对待西胡我们也是这个态度”,范闲的语气很诚恳:“即便是现在没有明确归顺南庆的部族,我们也依旧推行湖盐政策。我们绝对不会做出北齐那样破坏的事情来,因为我们相信,这片大陆上的每一个地方,最终都会成为统一盛世的一部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庆国的原则就是人类命运共同体”,范闲略带骄傲的说道:“所以不论是哪个势力的土地,无论是哪个国家的人,朝廷都会认真的对待。”
巴尔斯显然被范闲这段慷慨激昂又带着绝对自信的陈述镇住了。如果说李承泽讲话的技巧在于逻辑性和煽动性,那范闲的则是侧重于诚恳度和可信度。
不过抛开谈话技巧,范闲说的也确实都是实情。虽然“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个词听起来有点大,但是庆国的每一步政策,确实是在向这方面靠拢。
“早听闻小范大人见解独特,与常人不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巴尔斯不禁赞叹道:“庆国能有今天的势力,小范大人功不可没。”
“哪里哪里,若不是陛下圣明,范某这些雕虫小技也登不得大雅之堂。”范闲嘴上客气着,心里却暗暗偷笑。
而另一边,范闲在西胡开湖盐场子的事情,也迅速在北齐传开了,这更让北齐百姓沸反盈天。
怎么自己被各种税收压的喘不过气来,人家国家不知减了多少次税不说,现在随随便便就能变出盐来,根本不需要用银子去填补。
在李承泽刻意的舆论引导下,渐渐的开始有人议论两国的各项制度,这越是对比,就越是不满。不仅是税收问题,经济、教育、文化各方面,南庆似乎都要优于北齐。
议论的多了,便也引起了朝廷的注意。上位者是决不允许有扰乱国家稳定的声音,于是又开启了一波白色恐怖的浪潮。
锦衣卫虽然没了领头人,现在是一盘散沙,但依旧在街头巷尾充当着窃听器的职能。每日引言获罪被抓走的人不在少数。
这就形成了一个无解的闭环,越是这样掩盖民众的声音,民众越是不满,越是不满就越会议论,被抓走的人就更多。
北齐和扎鲁部族这次都损失不小,范闲这一招几乎没有办法破解。扎鲁部族失去了盐业的垄断,对其他部族的控制力也就大大降低,同时又被孤立在外,反而成了一个很尴尬的处境。
而各部族对北齐和扎鲁部族合谋垄断之事本就相当不满,现在人家南庆又来建设盐场,而且没有趁机要挟。即便不会直接投向南庆,这些部族心里自然也有了偏向。
小皇帝和北齐太后一商量,决定和扎鲁部族之间开通商路,无论如何先把这个最大的部族绑到北齐的马车上来。否则再有什么变故,北齐可就真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北齐和扎鲁部族那边乌云密布,而范闲和巴尔斯这里倒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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