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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不可能吩咐属下追杀自己,那仅剩的唯一一个目标是她?
一念既出,则无数曾被她刻意忽略的疑点,一齐涌上心头。
顾妙妃那莫名其妙复发的旧疾……
就连当日那些杀手与王道容对阵时的姿态,此时回想起来也疑点重重,不似杀招。
他要杀她?!
他为何要杀她?
因为神仙血?
因为顾妙妃病愈之后,她对他再无利用价值了?如此一来,他亲口承认与顾妙妃并无男女之情,到底是真是假?
慕朝游全身上下的血液在这一刻像是被冻住了。
乍逢巨变的痛苦,与连日以来的病痛,铺天盖地一齐朝她砸了过来。
她大脑嗡嗡作响,脚下也几乎立足不住,就在即将倒地的一瞬间,耳畔忽然想起一个熟悉的,轻柔的嗓音。
“慕娘子!”有人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眼前如有群蚊环飞,慕朝游费了一些力气,才勉强看清来者容颜。
内心的痛苦在这一刻被短暂地驱散,她惊疑不定道:“谢蘅?”
那眉眼姣好秀丽,容色焦灼的少年除却谢蘅还能有谁?
他白色的袍角被雨水浸湿了半边,乌发也蒙着淡淡的水汽。
谢蘅松了口气,关切地将她扶稳站好:“是我,慕娘子,你无恙吧?”
兴许是彭仆元的猜测打给她的打击太大了,慕朝游感觉到自己的大脑眼见着都有点儿不太灵光了,乱成了一团浆糊,“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蘅霎时语塞,支支吾吾说:“蘅……想念娘子店里那碗鸡蛋水引,路过食肆,这才进来看看。”
想念鸡蛋面是假的,惦记着眼前这个人才是真的。
自从亲眼瞧见慕朝游和王道容的亲密无间之后,谢蘅就再没来过这附近。
在家中日夜煎熬了几日,袁夫人看不惯他那副愁苦的模样,也不关心儿子到底是因何落落寡欢,只是冷嘲热讽。
谢蘅忍无可忍,冒雨驾车出了门,不知不觉就逛到这里来了。
……来都来了,那就进店瞧瞧吧。未曾想一进店面就看到慕朝游那一副呆呆的,深受打击的模样。
扶着慕朝游站好了,见她面色苍白得像个死人,谢蘅既不解又担心,“娘子容色怎地如此之差?是出什么事了?”
慕朝游稳住了重心,摇摇头,“我没事。”
老吕赶紧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缓缓,喝口水,缓缓。”
一口冷水下肚,激得慕朝游一个激灵,大脑也清明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气,看向手足无措,远远站着的梁娘子。
“你那个夫婿,我……或许见过,但不太确信。”慕朝游抿了抿唇,真相未明之际,她不愿把话说得太满,“你如今身上可还有银钱?”
“娘子当真见过他?!”梁娘子一愣之下,喜得那张疲惫的脸霎时大放异彩。
待听到慕朝游的问话,又迟疑地顿了脚步,摇摇头,“这一路奔波,银钱已经花空了,倒不必这么麻烦娘子,若娘子真有他的消息,我自己去找他,也用不了多时!”
她还惦记着刚刚慕朝游面色遽变,只怕是自己夫婿犯了什么事,小心翼翼问:“娘子……我那个夫婿是不是……闯了什么祸事出来了?”
“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与你无关。”
“我稍后拿给你一点银钱,”在梁娘子开口拒绝之前,慕朝游及时打断了她,“当借你的,打欠条。”
“你先找个客栈住下,过几日──你放心,用不了两天,有你夫婿的消息我再来通知你。”
其余的,就交给老吕去劝吧。老吕性格温吞,实打实的妇女之友,安排完这几句,慕朝游已觉精疲力竭,阿雉和老吕都劝她回去休息。
谢蘅旁观许久,茫茫然地自告奋勇说:“我可以送娘子回府……”
她这个身体状况,也的确不适合继续待在店里,慕朝游心知肚明,就没再强留,但也没同意谢蘅的约定。
“不必劳烦谢郎君,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谢蘅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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