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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大人,四月份,您从内阁要了一份调令,将通州那一百来河工调去了营州,内阁将这些人头?开支算在咱们兵部营州卫所,可怎么成,这得是你们工部的开支,呐,要么将这一百人退回通州,要么您在这驾帖上签字,将之转到你们工部来……”
苏子言听到这里,神情?不自觉绷紧了。
当初他受那人委托,借荀允和?之手发出那张调令,事后?记在兵部头?上,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叫人查到他身上来,可现在兵部找上门来了。
这么一点小事,即便算在营州卫所也无伤大雅,这份开支总是要出的,从兵部走?和?从工部走?,对于?内阁来说并无不同,
“是谁让你来的?”苏子言警惕道,
那小官很是理直气壮,“下官管着兵部各项开支,年终折子到我这里,我自当核验,这是章程,苏大人素来聪慧敏锐,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言下之意是没有人派他来。
他说的合情?合理,苏子言无话可说。
人自然不能退回去,苏子言只能签了字,心事重重将人打发走?。
虽说他不知?那人为何托他办这件事,心里总归不太踏实,要不给他递个消息,好叫他知?道有人盯上此?事了?念头?一起,苏子言立即换了一身常服离开工部。
行至正阳门处,苏子言又突然打住脚步。
不好,这是敲山震虎之计。
对方一定是借此?机会敲打他,引他去给幕后?人报信,再顺藤摸瓜。
苏子言想到这个可能,猛地转过身,目光犀利地往四周扫去,正阳门处衙门聚集,人来人往,无数张面孔从他眼前滑过,有人笑,有人愁,乍一眼看?不出端倪,他却?坚信,一定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于?是苏子言大步往回走?。
守在暗处的王凡,见此?情?形,大觉失望,悄悄绕路去户部,将此?事告诉了裴沐珩。
“那苏子言极为警觉,走?到了正阳门又折回去了。”
裴沐珩手撑着眉心,慢慢失笑。
荀允和?将裴循登门拜访一事告诉了他,他们推测幕后?另有其?人,于?是打算顺着苏子言去仿踪寻迹,不料苏子言十分狡猾,没有上钩。
对手极为老辣,敲山震虎不成,只能另想法子。
这一日正是冬月初四,放了两日晴,到今日午后?天际聚了些云团,层层叠叠的乌云聚在官署区上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时值酉时初刻,这个点,官署区的官员该要下衙了,但今日走?的人却?不多,每到年关?,中枢之地是最为忙碌的,甭管阴云密布,官署区照旧灯火通明。
司礼监掌印刘希文朱批完今日最后?一沓折子,伸了个懒腰,见他起身,立即有殷勤的小内使奔过来搀着他绕出桌案,去到一旁罗汉床上喝茶,
“老祖宗歇一会儿,这些折子拿给胡桃与陈立两位秉笔批便是了。”
自卢翰二人被清除司礼监,皇帝又提拔了两名新任秉笔,合着过去的两人,司礼监加刘希文在内共有五位秉笔,刘希文却?摇摇头?,“他们两个还嫩了些,赶到年关?,桩桩是要事,马虎不得。”
别看?刘希文是一太监,身上没了根,他心里却?有根的,身处中枢要地,一撇一捺决定着一隅百姓生死安危,刘希文从来都是谨慎严肃,不敢有丝毫倦怠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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