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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近乡的旅人1（第2页）

李忠国把头撇到一边道：“没有。大家都不愿意提起他。”“我有点冷了，先回屋了……你也早点进屋休息……”薛梅站了起来，转身走了。

李忠国此时突然拉住了薛梅。

“梅姐，等一下！假如……方别真的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告的密，梅姐觉得可以原谅他吗？坏救国之大计，陷万民于水火……这样的行为如果是为了保护亲人、挚友就能被原谅?”

“我……我不知道……”

薛梅沉默着，离开了，但她的沉默己经给了他答案。

……

“飘进鼻子的海腥味是如此地熟悉。”

“薛梅的海鲜汤、张爱民的汗脚丫、李忠国宁愿中暑也不肯脱下的长衫，以及黄正义最后一次见面时打我的那拳，差点把我的牙打崩……”

“把它们的气息混合起来，就成了我现在闻到的味道。”

太阳刚刚从海平面升起，光芒如同金色的绸带，温柔地抚摸着平静的海面，海鸥的叫声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

你斜倚在甲板的护栏上，凝视着船头破开平静的海面，留下了一道道波纹，如同时间的涟漪，刹那消散。

你叫方别，男，22岁。

1939年2月，在日本留学两年后，你踏上归途，终于坐上去往故乡上海的船。

你的日本朋友曾问你:上海的局势很不稳定，你为什么不留在日本首到战争结束?

那时，你挺首腰杆，坚定回答道:两年来我见识到了日本的强盛和亚洲诸国的衰弱，深感天皇陛下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之良苦用心。此番回国，就是要尽己所能，协助皇军完成大业。

不过，你回国其实是为了，当“汉奸”。

两年前，你还是上海一个慷慨激昂的学生，在街上奔走疾呼“抗日救亡”。

那时，你觉得那就是你这辈子最辉煌的时刻。

过于活跃的你，常常被抓进监狱，多亏了老师积极打点，你才被放了出来。

可是，随后发生的事，与辉煌毫无关系。

行动的变节，让一切都变了……

而后老师出钱供你去日本读书，目的只有一个，用两年的时间褪去“左”的痕迹，变成一个“灰色人物”。

坐船离开上海那天，没有人为你送别……除了黄正义，他气喘吁吁赶来，只为打崩你一颗牙。

时机己成熟，两年过去，除了老师外，大概没人再记得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书生了。

老师常说，要演一出好戏，不仅要有人唱红脸，还要有人唱白脸。

所以，你将成为“汉奸”。

现在距离终点只剩两个小时的航程，你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坐在甲板的沙发上小憩。

“上海，我来了。”

对着闭眼后的漆黑，你有些想念薛梅了，脑海中浮现出她的身影。

脖子上围着一条围巾，笑着看向你，眼里似乎有星星，你有一个娶她的计划，己经酝酿了几年了。

你也想念李忠国，他文采飞扬，答应了要和你一起创办属于自己的文学杂志社。

还有张爱民，你多年的舍友，为了给涌入上海的难民腾床位，你俩挤在一个被窝里度过了无数个星光璀璨的夜晚。

你更不会忘记黄正义。他是你所认识的最优秀的人，也是第一个让你差点体验到满地找牙是什么感觉的人。

当然，还有你的恩师薛星文，不过……

想念这些人，想念过去的日子。

如果可以，想回到过去……

你带着满头的思绪，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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