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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思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下的飞机,又上了出租去的医院,病房外人头攒动,气氛却极其压抑,反而他的现身引起了一小波躁动。
“叫他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乱的吗?”
“就是,要不是因为他那些事儿,咱妈那么好的身子骨,会三天两头的病嘛,现在还一病不起了!”
“哼,别是想着宅子拆了,跑回来分钱的吧!”
“哎,人还是要有良心的,以前帮他家还了呢么些钱就算了,可一个外姓人,怎么还好意思来争这点儿!”
“......什么?”这样的场面是许思名预料之中的,他也习惯了用冷漠和无视去应对,但听到“宅子拆了”这话时,他避无可避的猛然抬眼,错愕万分的失声嗫喏,“拆了?怎么会......”
小姨眼睛红肿,精神状态很差,对这登时聒噪起来的气氛,显得十分厌烦:“好了别吵了,是妈要见他,都少说两句吧!”
她将许思名带到病房门口,拍了拍他后背,哑声说:“进去吧,老太太谁都不肯见,一直在等你。”
病房里静的吓人,这让老人沉闷的呼吸声和仪器运作的声音,都听起来格外摄人心魂。
陈阿姨静悄悄的守在旁边,看见许思名进来,黯淡的眼底不甚明显的闪过一丝光亮,她轻手轻脚的起身,招呼许思名过去,许思名却有些不知所措,呆立半晌才艰难的挪动着步子。
病床上的老人眉目慈和,或许已经感知不到痛苦,满是褶皱的眼睑松垮垮的耷拉着,似是再没什么力气撑开了,插在鼻腔里的呼吸机正缓缓输送着氧气,可老人还是微张着嘴,大概喘气儿对她而言,依旧艰难。
陈阿姨轻轻拍了拍她肩头,躬身在她耳边轻唤道:“思名来了,你不是要跟他说说话嘛?”
老人终于有了反应,她似有若无的眨了两下眼,缓缓侧过头看向这个她一直坚持着等待的年轻人,费力的说出一句:“回来了!”
“姥姥......”许思名彻底崩溃了,他红了眼眶扑到老人床边,紧紧抓住她的手。
老太太狠狠续上一口气儿,卯足了气力安慰道:“别难过,姥姥年纪大了,时候也到了!”
许思名迅速抹掉一把泪水,嘴唇不住的颤抖:“姥姥不许您这么说,您只是生病了,很快就会好的,没事的!”
老人扯了扯嘴角笑了,随即撩起眼睑看向陈阿姨,说道:“小陈啊,让我跟我的乖外孙好好说说话吧!”
陈阿姨会意,应了声便出了病房。
老人缓缓挣开许思名的手,吃力的探向自己的枕头底,许思名不明就里,问道:“姥姥,您要找什么?我给您拿!”
“相框......”老人喃喃道,“枕头底下!”
许思名伸手在枕头底下摸索,果然摸出个相框,那是一张有些年头的全家福,此刻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在那照片里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她怀里正抱着个婴儿,与自己威严挺拔的丈夫并肩而坐,围在他们身边的还有四个稚嫩的孩子,最高挑俊秀的那个女孩儿,就是许思名的妈妈。
这张照片许思名在姥姥房里见过,只当是姥姥念旧才带在身边,哪知老太太颤巍巍的手轻轻抚过相片后,说了句:“拆开来!”
许思名一怔,半天没敢动弹,就听老人又说:“没事儿,拆吧,有东西!”
许思名这才小心翼翼的动了手,果然从相框背面掉出个小本儿,他定睛一看,是个存折。
“这是留给你的!”老太太气若游丝,解释道,“当是我给你和小林莫的红包了,以后你俩好好过日子,我也能安心了!”
许思名惊愕失色,忙将折子塞回姥姥手里:“姥姥,您这是干什么,我不要!”
老人手上没力气,根本拿不住,折子便滚落到了地上,许思名只得拾起,不经意瞥见上头的数儿——10万。
“听话,拿着,咳咳......”老太太话说的急,猛咳了两下,好半天才喘匀了气儿,“不多的,只够当个零花钱,我那点儿钱财,都被外头那些人分完了,没剩什么能给你了,你就安心拿着吧,我又...带不走了!”
话已至此,许思名也不好再推拒,他抽了抽发酸的鼻子,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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