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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四勉强的笑着说道:“我被卖的第二年,家里发大水,柱儿是我家最小的孩子,所以就被水冲走了,后来我爹娘找到他时已经被饿死了。”
饿死?八岁的孩子被饿死?我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阿四,倘若是心儿的话我不敢想,我是不是还能这么继续活下去。虽然阿四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可我还是在那双善良的双眼中看到了点点水光,虽然很浅。正要拿过纸笔写些能安慰他的话,却不想那个‘阿姨’的尖细声音传来。
“小九,小九,四爷叫你过去呢。”‘阿姨’嫌恶的打量着我的这间船舱,拿着块粉色的娟帕不断的捂着嘴巴和鼻子,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我心头忽的一跳,那四爷不是说我这样貌见了还不如不见的吗?怎么几天都没什么动静这会又叫我去干嘛?我愣了愣,有些无措的看向阿四,阿四对着‘阿姨’点头哈腰的问道:“请问管事,不知四爷叫小九有什么事呀?您也知道小九样貌不好,怕会吓坏了楼上的姑娘们。”
是的,姑娘们,既然是画舫又怎么可能少的了那些个花魁娘子们呢?‘阿姨’更加嫌恶的看了我一眼:“我也觉得,就他这幅德行,不吓坏了那些跟花儿似的姑娘们才是呢。可四爷说这小哑子会作诗,要他上去做两首诗助助兴。”
作诗?助兴?我在心中将那个四爷腹诽了不下八百遍却还是不得不跟在这个娘娘腔的阿一后面向二楼走去。“你倒是走快点呀!磨磨蹭蹭干什么呢?真不知道爷留你做什么,真是的,看你这幅德行,看见你爷我就想吐。”娘娘腔阿一一路上都在埋怨我,或者说在骂我,欺负我不能开口骂回去。
我面上挤出一副讨好的笑脸,心里骂道‘妈的,你试试驼背走能走多快?早晚有一天老娘非要你变成的驼背不可,哼’。
“哎呦天哪,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你,你记住,以后不准你再对着我笑,吓死我了。”我满脸黑线的看着娘娘腔阿一双手合十对着天空拜了拜,似乎看到我的笑是件多么晦气的事情般。
阵阵丝竹管弦声在我还没走近时便已经听的很真切了,还是上次的那个外厅,只不过这次内厅中时不时的会传出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我满脸黑线站在外厅中,不断的在心中对自己说道‘你是一棵木头,你是一棵木头,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四爷,小九带到了。”阿一没再搭理身后的我,独自步进了内厅中。
“嗯。”还是一声慵懒的声音,然后便是一些更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还伴有阵阵喘息,或粗重或纤细。我只能箱根木头桩子,呃,顶多是课歪脖子树,立在外面,在站了一会儿后我甚至开始佩服起那些常年拍马屁,点头哈腰的人们,这长时间弯腰可真不是正常人干的活。我瞄了瞄那层天青色的薄纱,想着我既然看不到他们,那他们也该看不到我才对,我一点点的向着身后的太师椅蹭去。
眼看着马上就能坐下休息了,一阵慵懒且带着某种餍足的声音问道:“才站这么一会儿就累了?九爷你的身子还真是金贵呀!”
我脸更黑了,这四爷简直就是个神经病,难不成叫我在这里站这么久就是为了要我听到床第之事?或者是专门来羞辱我玩的?还有什么九爷?谁告诉你我是九爷的?你取个破名字别人就非得叫这个破名字不成?我腹诽的正欢快,薄纱掀开,衣衫本就有些凌乱的四爷,身旁跟着个美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好事般的帮着整理衣衫,在我看来是越整越乱。
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四爷身旁的那个女子,水眸皓齿,脸颊尤带着娇俏的红晕,额头上更是带着几颗香汗,这样的季节,得激情到什么地步才能香汗淋漓呀?我其实是拿着佩服的眼神去瞧的,可在四爷看来就不是那么个味了,带着点讥诮的慵懒声音问道:“小九也觉得爷身边这女子美吗?”
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若我说不美肯定伤了姑娘的自尊心,且还会得罪她,万一她再吹吹枕边风的话,免不得我就会从这艘画舫上消失了,可我若是说美的话,以这四爷的个性定然又会讽刺我一番,说不定会觉得我在觊觎他的女人。我为难的想,到底该怎么回答才能谁都不得罪时,四爷身旁的女子转身看了我一眼,就是这一眼解决了我的大难题。
“啊,四爷,奴家好怕。”美丽女子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样子依偎进四爷怀中,说什么都不肯再看我第二眼。
我眼珠子一转,便将本就弯着的腰再往下弯了弯比划着,阿一拿来纸笔我才在纸上写道:“小的刚就在想自己的这幅尊荣别吓着姑娘,却不想还是吓着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静水流深,沧笙踏歌(下)
看到我这么自嘲的解释,四爷总算是扬起嘴角笑了笑,若不是真的看到他笑,我甚至怀疑这个人连笑都是懒得笑的。奇怪的是看到他那么懒懒的和那位美人靠在一起,你只会联想到这个人懒,而不是有病或者体弱之类的,也是,谁家体弱的人能那么,呃,非礼勿言。
“古语有云,人不可貌相,小九你也不必如此自嘲嘛。”四爷一笑,似乎全世界都解放了般,我跟着松了一大口气。
松过气之后我又觉得不对劲,像他这种人除非是慈禧的老公——闲疯(咸丰)了才会想到某一号比较有趣的小人物,比如眼下相貌丑陋,是个哑子兼驼背的我,我比较有趣的地方大概就是能写几个字,或许还能做几首诗。
“爷,难不成这小九还有什么过人之处不成?”四爷身旁的美艳女子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看向我时不再是怯生生的样子,其实我想他多半是不想四爷觉得她是个以貌取人的肤浅女子罢了。
四爷伸手搂住美艳女子的腰,以我的角度正好看到他似乎还捏了一下,伴着美艳女子的娇呼四爷难得爽朗的笑出了声道:“梅儿,莫要小瞧了小九,他可是满腹经纶的才子呢,你这几日不是正埋怨没有新的唱词了?正好就叫他来你给填上几首,岂不是件乐事。”
我就知道,就知道这是吃饱了撑着拿我寻开心的,你以为作诗是吃饭喝水呀?张开嘴就能吃能喝的,我这里埋怨着,谁知那被唤作梅儿的女子还真走到我面前,一脸的诚恳向我福了下身子,朱唇轻启,吐气如兰的说道:“奴家临安人士,自幼便长在揽春楼,希望小九公子能不嫌弃冷梅出身,赐几首唱词。”
人家既然唤我公子,我也不能失了礼节,忙双手抱拳作揖还礼,拿起纸笔写道:“在下实当不起姑娘如此大礼,承蒙姑娘不弃,小九愿意试上一试,若是作的不和姑娘心意,还望姑娘言明。”
看到我的字,梅儿欢快的奔回懒懒的斜靠在太师椅上的四爷身旁,摇晃着四爷的手臂娇俏的撒娇道:“爷,小九公子答应了,等会儿爷就帮梅儿谱曲好不好?”
“嗯。”四爷还是一个单音字节,不过一双有些媚气的眼睛倒是在盯着我看,似乎在斟酌着什么般。
她在那边撒娇,我在这边挤脑子,拼命在脑中想着一些描绘女子辛酸的诗词,若说最为感伤的莫过于林妹妹的葬花辞了,我在矮几上铺好兰花宣,便跪坐在蒲团上,心中却在暗骂,这驼背坐蒲团上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受。小心的瞄了一眼四爷,我提笔在纸上写道:“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这首《葬花吟》是我迄今为止,所看过,并且认为最为伤感的代表了,那种浓浓的哀,深切的悲,一度让我觉得有些无法呼吸。虽然我没有写全,可葬花的精髓却都写了出来,倘若那叫梅儿的女子真的是个才女的话,便没有理由不为此而倾倒。
果然,当阿一将那《葬花吟》递到梅儿手上后,只读了几句,梅儿漂亮的凤眼中便蓄满了泪珠,不敢置信的看向如此丑陋的我道:“适才冷梅还对公子半信半疑,初见公子时更是在心中暗嘲公子相貌,却不想公子面陋心灵,是冷梅见识短浅了,还望公子莫要怪罪冷梅。”
我本想伸手去扶她的,可想到她似乎是怕我这幅样貌的,于是摆摆手,示意无所谓。一直没出声的四爷自冷梅手中接过那首,看完后便一直冷眼看着我,也没说话,这不免使我心中都打起鼓来,甚至后悔自己没事找事,随便填一首中庸点的给她不就行啦,干嘛非得把那振腹之宝给拿出来。
“阿一,把琴拿来,爷答应了要给梅儿谱曲,自然是不会失信于梅儿的。”四爷站起身向我走来,一脸的闲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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