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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是不是想说这样的愧疚给我来一筐
一听说书房下面的暗室,李善长面如死灰,自知大势已去,早早就中了埋伏,自己居然毫无察觉,暗室的东西一定是致命的,连临安公主出面也回天乏术了!
等毛骧砸了门锁,从暗室里找到一个箱子,箱子里各种书信账册的记载令人触目惊心!
毛骧将当年李善长暗中向张士诚投降,出卖朱元璋的的信件摆在了洪武帝的御案上。
洪武帝看完了书信,手里的汗珠浸透了陈旧发黄的纸张……如果当初他和陈友谅在鄱阳湖最后的对决失败了,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擂。那么他最信任的、最器重的、从一开始就不顾别人的嘲笑依然义无反顾追随的文臣李善长会第一个推墙、第一个抡起锤子!
洪武帝沉默了很久,问道:“李善长招供了没有?”
毛骧说道:“他拒不承认,说是有人栽赃陷害,倘若他手里有这种罪证,会立马烧成灰烬,怎么可能埋在自家书房下面成为隐患。曾经的一国宰相,不会犯这种明显的错误。”
洪武帝问道:“朕是问,他承认这封信是他亲笔所写的吗?”
毛骧说道:“他不肯开口,说要当面见皇上。”
洪武帝猛地拍案而起,“朕不想见他!逆贼!叛徒!朕对他不薄,将大公主都下嫁了李家,他却早早就辜负了朕,背叛了朕!你跟他说,如果痛快认罪谋反,朕念及多年君臣,会留他一个全尸,倘若拒不招认,那就让他尝一尝蹲诏狱的滋味!”
连最后一面都拒绝,可见洪武帝对李善长的愤怒和失望。
毛骧领命而去。
诏狱里,李善长正在用手指头梳理着胡须,将一根杂草从纠缠打结的毛发从抽了出来,还沾了沾清水,将胡须撸整齐。
虽说成了落水狗,死期将近,李善长依然仪容整齐,站姿如松,身在诏狱,精气神还是朝堂上昔日的宰相大人。
见毛骧一个人来了,李善长隐隐有些失望,“皇上不肯见我?”
毛骧说道:“你一个囚犯,有什么资格要求面君?你痛快招认,我也会痛快送你上路,你若一直纠缠,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诏狱的规矩,你应该懂的。你或许能熬过酷刑是……可你的妻儿养尊处优惯了,他们未必能和你一样。”
提到妻儿,李善长平静的脸瞬间有一丝动容,“我一生只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当年皇上面临陈友谅、张士诚的围攻,四面楚歌时,我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动摇了,投靠张士诚,为了掩盖真相,我把谢再兴推出来当了替死鬼,从此一步错,步步错,方有今日的下场。可除此之外,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情。这么多年的鞠躬尽瘁,皇上难道真的不留一点余地吗?”
毛骧嘲讽一笑,“果真如此?你为了掩盖当年谋逆的真相,屡屡派刺客追杀燕王妃和燕王,燕王是堂堂大明亲王,意图谋杀燕王,单是这一桩,你就罪无可赦。”
“哈哈……哈哈哈哈!”
李善长先是两声干笑,而后狂笑不止,到最后甚至笑弯了腰,“既然已经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我们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八年前的旧事,也值得拿到现在秋后算账,皇上啊皇上,只记得我的罪过,却忘记了我的功劳,没有我李善长一直辅佐左右,出谋划策,为皇上招兵买马,皇上现在恐怕只是凤阳一个等死的老农民!”
“大胆!”毛骧怒道:“敢侮辱皇上,再敢信口雌黄,就用针线缝了你的嘴!”
李善长双手抓紧了牢狱的铁栅栏,手背青筋暴起,直盯着毛骧的双眼,“毛骧,你是皇上收养的义子,如今贵为锦衣卫指挥使,一品武官,荣华富贵都有了,至今却都没有成家立业,留下子嗣。其实你是担心被人要挟,干脆斩断一切可能的软肋,一生忠贞不二,只为皇上卖命吧?”
毛骧说道:“你不用枉费心机挑拨我和皇上。在我眼里,忠诚最重要,一个背叛皇上的人,哪怕曾经贵为丞相,在我眼里,也低贱如蝼蚁一般,我不会相信一个蝼蚁的话。”
李善长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毛骧,“你见我如蝼蚁,殊不知你在皇上眼里也是蝼蚁一只!你视皇上如亲生父亲,但是皇上把你这个义子当什么,你心里还不清楚吗?八年前我暗算燕王,差点将他刺杀在兰州王保保城,皇上明知我可疑,却依然没有动我一根汗毛,对待亲生儿子尚且如此凉薄,你一个收养的义子,总有卸磨杀驴的时候!那时你的下场比我还惨!”
毛骧眼神一闪,冷冷的说道:“很好,你刚才亲口承认了自己八年前暗杀燕王的罪行。”
李善长又笑道:“反正都是一死,承不承认有何区别呢?当年我以为皇上惦记着多年君臣之谊,所以选择容忍,如今我明白了,不是不想杀我,而是时机未到。其实你和皇上都明白书房地下的密室书信是怎么来的,不是燕王,就是燕王妃。反正不可能是我自己,大家心知肚明。”
“如今胡惟庸连累的我的淮西党土崩瓦解,皇上本想找一个借口就要杀我,你就立刻找到了密室里栽赃的书信账册,皇上真是瞌睡遇到枕头,这个枕头递的太及时了,所以皇上不会追究幕后在书房挖坑燕王夫妇的算计。”
李善长笑道最后,两行泪水无声流出,“也罢也罢,以人之道,还施彼身,我当年是怎么陷害谢再兴的,今日燕王夫妻就是用同样的方式算计我,一报还一报,我无怨无悔,只是可惜了妻儿和李家族人,他们是无辜的。”
毛骧依然不为所动,“继续说,你刚刚又承认了陷害谢再兴的罪名。”
李善长泪痕未干,又冲着毛骧诡异的笑道:“承认又如何?皇上明知如此,也不会为谢家翻案的,滥杀忠臣,君威何在?何况当年皇上忌惮谢再兴的两个女婿朱文正和徐达久矣,尤其是朱文正,青年有为,文臣武将都心服口服,太子朱标远不及这位堂哥,皇上早就想对谢再兴和朱文正这对翁婿动手了。我当年就像今天的燕王夫妻,恰到好处的递过去谋反的证据,至于证据真假,皇上不会去甄别的。而你,毛骧,你也会走我们的老路,不信的话,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毛骧淡淡道:“我和你不同,我一不结党营私,为自己和族人牟利;二不动摇忠心,玩弄权术,我一切以皇上的利益为重;三不怕死,君要臣死,臣不需要任何理由,合理的,不合理的,对我都一样,皇上要我死,我就去死;皇上要我活着,我就活着。所以黄泉路上,你想去那里就去那里,我毛骧不屑和叛徒为伍。”
见毛骧油盐不进,李善长冷笑道:“你这是愚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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