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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宫人捧着缠枝红漆盘,鱼贯而入。
最先搁在徐云栖眼前的,竟是一碟冰糖葫芦,徐云栖一下子怔住了。
很多年前,冰糖葫芦一直是她的执念。
记忆深处总有个模糊的身影,清瘦如竹,站在小桥流水旁,高高将她举起,宠溺地哄着她,
“我的囡囡最乖了,爹爹下次回来,一定给你捎冰糖葫芦吃!”
然后她等啊等,等到春花秋落,朝去暮来,桥下的池子干了,盘在藩篱的葡萄藤枯了又绿,她蹲在门前的石墩,眼看夕阳在远山尽头抖落着最后的余晖,却再也没等到他回来。
有人说他死在上京赶考的路上,有人说他被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上,捉回去做上门女婿了。
不管怎么样,在她这里,他已经死了……
有人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小声提醒,
“三弟妹,别犯傻了,快回娘娘的话……”
徐云栖茫然地抬起头,殿内无数视线落在她身上,个个咄咄逼人,她不知端倪地站起身,却见燕贵妃目带寒芒看着她。
徐云栖迅速冷静下来,屈膝道,“臣妇失礼,还请娘娘恕罪。”
耳畔传来一些宫妃小声的奚落。
“不愧是小门小户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娘娘问她话呢,她竟然身都不起。”
“熙王妃一世英名,算是毁在这个儿媳妇身上了。”
“换我有这样的儿媳,我也抬不起头来……”
直到上方皇后轻咳一声,压下所有嘲弄。
燕贵妃再次开口,
“本宫方才说什么了?”
徐云栖眉心一凝。
一墙之隔的乾坤宫。
四位内阁大臣正陪着皇帝用点心。
想是猜到皇帝心情不好,几位阁臣谁也没提朝事,竟是谈起各自在民间的见闻。
内阁首辅燕平双手搭在膝盖,看着摆在跟前的围炉道,
“陛下可还记得,臣曾在岭南一带做过监察御史,当地人过年哪,便是罩着这样一个围炉,炭火烧的旺旺的,再将肉挂在上方梁下,炉烟将那肉熏得黑乎乎的,啧,这肉还怎么吃,偏生当地百姓都喜欢,臣起先不喜,后来吃习惯了,倒也还好。”
皇帝歪在铺着绒毯的躺椅上,神色间十分感兴趣,笑问,“这便是书里说的熏肉?”
“可不是?南方人都喜欢。”燕平指着温文尔雅端坐在下首的荀允和道,
“他是南方来的,您问他,那熏肉是如何制成的?”
皇帝视线很快落在对面荀允和身上,“荀卿,你说。”
荀允和时任户部侍郎,是内阁最年轻的大臣,当年他进京时,以一首《山阳赋》名动翰林,次年春闱,考了进士第一,被皇帝钦点为探花郎,荀允和才貌双绝,政绩斐然,在朝中一直备受关注,更难得的是,他简在帝心,有人说,皇帝有意将他当做燕平的接班人来培养,将来是要执掌内阁的。
这样的人物,皇帝不许他被任何一位皇子沾染,是以当初熙王妃想让裴沐珩娶荀云灵时,皇帝断然阻止。
荀允和一身绯袍,端得是容貌俊雅,气质清和,笑着回,“臣离开荆州很多年了,实在不记得那肉如何制成的?只恍惚觉着,那肉粘牙,臣不大喜欢吃。”
身侧礼部尚书郑阁老闻言,顿时一笑,指着他与皇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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