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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曾同她说:“阿锦要记得,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之外,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让你下跪,明白吗。”
不是她不明白,也不是她想跪,是她越是不想跪,这世上的人就越要逼着她跪。
她跪过很多人,曾抱着倒在血泊里的父亲跪过路边的行人,后来又跪过包子铺的老板,饭馆的小厮,前几日还跪了封夫人
如今再多一人又有何妨。
颈部的疼痛越来越重,渐渐地往她脸上移,她闭上眼睛,做好了承受最后一道羞辱的准备,突然踏在她身上的重量一轻。
随后便听到荣绣一声痛呼。
脖子被踩久了抬起来有些吃力,只看到了个半身,便认出来了是封重彦。
等荣绣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推倒在地,转过头看清了来人后,脸色顿时刷白,“我”
周围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封重彦缓缓蹲下身,一动不动地盯着趴在地上一身狼狈的沈明酥,沉静深邃的眸子被眼底不断涌出来的寒意和怒火来回冲撞,经不住颤了颤,隐在宽袖下的手背爆出根根青筋,久久都没说话。
沈明酥不清楚他此刻是什么心思。
突然想了起来,在沈家的那三年,即便是她摔了一跤,他也要替她拂去身上的尘土。
他说:“咱们阿锦就该干干净净的。”
如今她这副狼狈,他应该没看到过。
不过风水轮流转,她也曾看过他的不堪,今日被他瞧见,也算扯平了,沈明酥避开他的搀扶,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抖掉身上的尘土,仰头看着他不知是被何种情绪染得绯红的眼睛,冲他无奈一笑,“封大人莫说,这滋味,确实不太好。”
封重彦还蹲在地上,看着被日头压成了一团的黑影,过了好一阵,才撑着膝盖站了起来,目光落在她被蹭红的颈项上,喉咙里的声音半哑,“痛吗。”
沈明酥摇头,淡然笑道:“若封大人说的不好过是这等手段,那也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说:
封冷漠:谁还没挨过骂?姓陈的姓江的姓周的,姓萧的好像还死过一回吧,没事(坚强抹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仅此一回,阿锦◎
封重彦没理会她话里的讽刺,从袖筒内掏出绢帕,擦向她颈子上的脏污,手刚伸过去,沈明酥头一偏,没让他碰到。
封重彦看了她一眼,也没恼,收回手低声道:“跟我回去。”
“封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封重彦定定地看着她,也并非头一回见她身穿男装,在沈家时一月有半数的时间她都是这番打扮,个头比之前高了,脾气倒一点都没变。
她不走,他便也不动。
荣绣已被丫鬟了扶起来,适才封重彦推开她的力道,她能感觉到他是用了力。
荣绣有些不太明白,他不是不喜欢沈明酥吗。
可无论喜欢不喜欢,她欺负人被当场撞上,身为郡主又公然闹事,周围一堆的烂摊子全是她所为,心头发虚不敢吭声。
封重彦不发话,侍卫也都不敢动。
周围的百姓见到带刀的侍卫,个个惶惶不安。
沈明酥知道熬不过他,同他熬,他能熬死一头鹰,只能迂回道:“封大人所说的十日不是还没到吗?”
她扭着脖子与他斗智,封重彦就那般瞧着她。
河畔柳枝随风轻漾,暖阳与丝绦光影轻轻交替在她低垂的眉目之间,面上一层浮动的光芒白皙细腻。
容颜虽被妆容遮去了原本的光彩,但那张白瓷般干净的脸庞与记忆里一样。
果然不能多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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