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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第1页）

子羽看见丛菲第一眼，是她与另两个知妹颜华和刘素珍正在院子里筛米。丛菲笑着对颜华和素珍说到底来了哩，去河边望了好多次，还不来么！

她这种诙谐的打招呼法，来客也不好接腔，目光落在筛子里，怎么这么多米虫！

原来她们也是才从市里回来。

子羽诗歌和小说手抄本在金河一带流传，颇有些知名度。他这次应朋友章自珍之邀前来，白驹与他一道并由此去盐田。

白驹在子羽那里说练武功的事：“我从小有铁爪和猛力，是练武的料。父亲原来的保镖，姓沈，妈叫他沈镖师。妈请他来家里，我们三弟兄在他面前站成一排。

“他眼睛扫一下，就把像个女娃儿的杨灵，推在一边。把杨影和我，同时一手抓一个，推来搡去，就把我选上了。然后，妈就叫我对他行了三跪九叩。”

他说完后一时兴起，室内扯了个倒踢——不是芭蕾舞“倒踢紫金冠”那种倒踢，而是原地跳起来翻个空心筋斗，头朝下，两只脚掌蹬到了梁上。顿梁尘踊跃，榫头在闹，瓦片也一迭连声地响。

这实际是他在与几只白鹤“推手”后带来的长进。

子羽在惊叹之后，便说：“你可以去会十三妹呀！”

子羽若是说比武招亲之类的话肯定免谈，蒋萍跳舞名动天下，对他是一点未动。

子羽撺掇之下于是就来了。

阿七沟文学圈子的名流赵世渊、李志宵、董培萱、陈最良、王声明等都来聚会，其中赵世渊、陈最良还跟章自珍一起到河边相迎，互道契阔久仰，以后几天都陪着耍。

来客在堂屋和院子待一会后，便提出大家去不远的阿七农场旧址逛一逛。

子羽和白驹以前都去农场耍过，有点怀旧。时已入秋，子羽上次去是夏天，想来，秋草去雁黄花应不输夏荷鸣蝉红蕉？

子羽和白驹以前都去农场耍过，有点怀旧。时已入秋，子羽上次去是夏天，想来，秋草去雁黄花应不输夏荷鸣蝉红蕉？

临下乡前，章眼镜邀约子羽等五六个趣味相投者想分在一个组，几人中有人知道一些以色列“基布兹”（希伯来语集体定居点，我们这里不妨叫“共产主义小组”）的情况，我们也来搞个基布兹！

组内共享财物，（知青有什么财物？简单说就是挣的工分和家里汇款公有。）共议发展，半天体力劳动，半天学习思考。

将来——是说将来，共同培养教育子女。现实很快掐灭了这类思想泡沫。眼镜后来去了阿七知青农场，农场解散便又分到就近生产队。

这次又去，只见人退物进，这真是宇宙间的规律啊！农场成了花草灌木和小动物们的乐园。

当年称之为鹊桥的小石拱桥上各色野花迎风摇曳，像一座花轿，又像一大群小脸儿在这里笑着迎客，这些累积情爱之语和泪而产生出的小脸儿哪，正代表着废弃农场所有的所有对当前的放任自由感恩。

这段时间或许不会长，此处不可笑了，另有可笑处。

子羽等上次来，鹊桥已晚景凄凉，没有恋人至此。他们乃坐在这里，重拾那个基布兹的话题。明知无意义，味同嚼蜡，还是要来咀嚼一番。

远香近臭？花都未栽，花不允许栽怎么知道花香花臭？哈哈，从水土和人的素质就能推断花开必臭！

非也！君不闻有个取名银锄的知青组，工分和家里汇款公有，已经实行了两年！两年？就算实行了二十年，也不能叫基布兹，徒有其躯壳，连躯壳也不完全！

他们有资格有能力谋自己小组的未来和发展么？没有资格和能力！就算让你独立成一个小生产队又有资格有能力谋自己的未来和发展么？也没有！

独立成一个公社呢？也没有！那么一个县一个省呢？也没有！一个国家呢？有了！为什么呢？全国一盘棋！

“全国一盘棋”几乎是这群知青从小听到大的响当当的口号，行了行了，还基什么布兹！

另外还有半天体力劳动半天学习思考，思考了又怎么样？哈哈，思考了又怎么样？知青中不乏思想者，我们此时也在思考，哈哈，我们思考了又怎么样？无奈的笑声荡漾在鹊桥。

那些房屋的躯壳尚存。盘踞在屋顶上的大黑蜘蛛们跑来跑去对游客表示欢迎，因为这将搅动起众多的飞虫，还有它们最喜呼吸的腐朽湿气。而相反虺蛇在室内半人高的草丛中探出扁状的头和滴溜溜转的眼珠，警告这群怀旧者不要冒险踏入。

前次来时这里有三座青冢，修水库时被一枚哑炮炸死的恋人张文全、刘海英，在未完工的半搭拉子水库洗衣淹死的女生朱淼。

现在添了一座，是对岸农场的宋世杰，小名宋二娃。他来这边耍，想下河炸鱼，找保管员黄治要□□。黄治不给，冲突因此而起，黄治脑壳被他拿火钳打个娃娃口。

他被黄治刺死是第二天发生的事。

当时恰好白驹在对岸农场。大家说及时雨正好，你两边都说得起话，你带宋二娃过去认个错。

不料在宋二娃认错后，这边又翻他的老账。白驹便说今天就说到这里，下次再来。这边为首的司哲说那就送你们几步。

白驹心想不欢而散，这边还要送，路上提醒宋二娃要提防。走到一条大沟边，头上包着纱布的黄治突然越过白驹，拿柳叶刀朝宋二娃后背的右肩胛下刺去。

宋二娃听见响动转身，黄治手忍一下之后，刺了出去，正好刺中要害。

宋二娃大叫一声，冲两步纵过沟之后才倒下的。沟很宽，身手非凡的白驹当时都只能沿着沟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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