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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家庄和野外一样,也是静悄悄的,不过村容村貌比破败的公家庄强多了,一条稍微宽敞点的中心村道上,两边竖立着参差不齐的瓦房与茅草房,一个个黑漆大门或者竹门紧紧地关闭着,不知从哪一家里还传来了一阵阵熟睡的鼾声。
公韧跟着那个人悄悄地进了村,来到了村中间。那个人观察了一番,在一所高院墙、大房子的院落前停下了。公韧想,按照西品的描述推测,这怎么像是西品的家呢?要是别人的家,我可能也就算了,要是西品的家,我倒非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透过微弱的月光,那个小个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布,蒙在了脸上,双手在后面系上,然后翻过了高高的院墙,悄悄落在了院内。公韧心想,原来这也是个贼呢,也赶紧蹬着墙上的一条砖缝,趴在了院墙上朝院子里观看。
院子里卧着反刍的一条水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四只牛蹄杂乱烦躁地跺着地面,“哞哞――”地叫了两声,鸡笼子里的鸡也感到了潜在的危险,在笼子里发出了一阵不安的骚动。公韧想,看来这家人要吃亏了。公韧有心喊抓贼,但又想到自己刚赶上一场血案,躲还躲不及呢,哪还有心再管闲事,只是眯起眼睛聚起神,看看这个贼究竟要干什么?
这个贼蹑手蹑脚地在院子里听了一阵子动静,然后轻轻地来到了西厢屋门口,从怀里掏出了不知什么东西,像是在悄悄拨门。不一会儿,门被拨开了,那个贼悄悄进了屋,不一会儿,从屋里传出了一声女人的哭叫:“救命啊――有……坏人――”
公韧听了大吃一惊,怎么听着像是西品的声音呢。公韧顾不得多想,大喊一声:“抓贼啊――抓坏蛋啊――”慌慌张张地跳进院子,就朝那个屋里扑去。冲进了西屋里,朝着一个黑影一阵乱捶,好像是打在了他的身上,那人做贼心虚,也没顾上还手,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
这时候北屋里也是一阵子乱腾,一个老头儿赤着脚光着膀子,摸着一根棍子也冲了出来,见两个人在院子里厮打,不知道哪个人是坏人,哪个是好人,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下手。急得公韧大喊:“这个是坏蛋,不能让他跑了。”那坏蛋也算机警,也在喊:“这是个贼,别叫他跑了。”
两个人都喊抓坏蛋,抓贼,把西顺玉晾在那里了,拿着棍子不知道哪个是坏人,哪个是好人,到底该朝哪里下手。
公韧和坏蛋的打斗中,只觉得这个人武功高强,亏着韦金珊教授了一些武功,才能勉强和那人应付几下子。但是那人心里发虚,厮打了几个回合,挣脱开公韧,就往墙边跑,公韧扑上去,抱住他的腿,就是不松手。那坏人从腰里摸出了一个铁器,朝着公韧头上用力一磕。公韧只觉得头晕眼花,站立不稳,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急得公韧闭着眼大喊:“西老太爷,可别让这个坏蛋跑了啊——”
西顺玉回过神来,拿定了主意,扑上去,朝着那个坏蛋就是狠狠地一顿棍子,一边打一边骂:“你要是个小偷也就算了,欺负我闺女可不行。打!打!”那小子被打急了,反过身来,夺过了棍子,狠狠地一推。那老头儿站立不稳,一下子就被推倒了,头磕碰在一块石头上。
眼看着那坏蛋就要翻墙逃掉,公韧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爬起来,扑过去抱住他的腿用力一拽,就把那坏蛋从墙上拽下来了。他脸上的黑巾也被碰下来了,鸡笼子也被他撞翻了,夜盲眼的几只鸡吓得在原地咯咯叫着打转。公韧对着那个坏蛋用脚一阵子乱踢,骂着:“你还敢用暗器伤人,太可恶了!太可恶了!”越说越生气,对着他的脸上还狠狠地踹了一脚。
老头儿满脸是血,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也照着那坏蛋乱踢,一边踢一边乱骂:“你这个坏蛋,哪一家的孽种,竟敢打我闺女的主意,真是瞎了你的狗眼,”。那坏蛋挣扎着一头撞在鸭子圈上,圈门开了,几只鸭子“呱呱――”叫着,在他的头上一阵扑腾。旁边的水牛四只蹄子更是狂乱地踩着地面,伸直了脖子,拉直了僵绳,“哞――哞——”地叫个不停,突然那牛蹄子一伸,也一蹄子蹬在了那坏蛋的身上。那坏蛋被鸭子水牛连踩带蹬地惹急了,突然反过身坐起来,从腰里掏出了一个黑家伙,对着老人一点,一道白光闪过,“咣”地一声,老人身子晃了一晃,站立不稳,慢慢地向后倒去。
公韧惊惶失措,赶紧扶住了老人,那坏蛋利用这个机会,赶紧爬起来翻过了墙头,不一会儿已不知了去向。
这时候,西品惊慌地喊叫着,一只手挡着风,一只手端着油灯从西厢屋里出来了,几步到了公韧的跟前。公韧借着灯光一看,可怜的老人不仅头上淌着血,而且胸口上还有一个小洞,汩汩地往外冒着黑血,慌得西品赶紧把灯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紧紧地捂在了老爹的伤口上。这时候老人浑身颤动着,脸色蜡黄,双目微闭,说不出一句话来。公韧不敢动老人,只是想找东西止住他的血,西品惊慌地跑进屋里,拽出了一条粗布毛巾,跑过来,捂在了老爹的伤口上。不一会儿,粗布毛巾又被鲜血浸透了。
公韧含糊地说了一声:“这大概是枪伤吧,伤的不是地方。”西品大叫一声:“爹――”吓得哭不出声来,也说不出话来,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一股劲地哆嗦,用手里的粗布毛巾想把爹身上的伤口堵住,可是血流如注,又哪里能捂得住。又过了一会儿,西老太爷身子底下的血已淌成一片,几乎把身子都泡起来了,而他的身子也像在急速地干瘪了下去。
西老太爷微微地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西品,手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要抓什么。西品哽咽着说:“这位就是公韧,就是我给你说的公韧。”西老太爷猛地一下子拉住了女儿的手,用明亮了许多的眼睛注视着女儿,好像要说什么,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颤颤巍巍地把西品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紧紧捂着,像是生怕女儿从自己身边离去似的,嘴唇哆嗦着要说话,可是始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公韧突然悟到了,这是油灯将要熬干时发出来的最最耀眼的光亮,这是西老太爷实在舍不得西品走啊……公韧含着泪看着只是一股劲地哭泣,说不出一句话来的西品,点了点头,对西老太爷说:“你就放心吧,西品姑娘,我一定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西老太爷痛苦地笑了笑,像是放心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公韧慢慢地趴在老太爷的胸口上听了听,他的心脏早已停止了跳动。公韧哭咧咧地说:“西老太爷……已经过世了……”
大痛大悲也就是这几分钟的事情,一切来得是那样突兀,西品微微地摇着头,傻了一样。公韧说:“西品啊――西老太爷已经过世,你要节哀……”
噩耗突然而至,西品一时竟哭不出来。
院子里的打闹声、枪声早已惊动了左邻右舍,这时候,门外端着灯的,敲着门的,已经弄得嘈杂纷乱,人是越来越多。
公韧站起来,开开了大门,邻居们一下子拥了进来,看这问那。
西品抱着爹,大喊了一声:“我的爹呀……你……你……死得好惨啊!啊……啊……”这才哭了出来,一声接着一声,越哭越悲怆,一下子昏厥了过去。
几个乡亲把她蜷了过来,西品接着又哭。公韧的心情沉重凄凉,一时默默无语,稍微停了一会儿,既忙着安慰西品,又忙着给不知情的乡亲们解释事情的缘由。
有的人就喊:“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报官,报官,赶快报官。”报官的人还没走,那边街上又有人喊叫:“不好了,不好了,村那边死了十来多口。不好了……不好了……”
公韧已经深深地陷在漩涡之中,再想脱离开已是不可能了。
这时天已大亮,没一会儿,一阵子吵吵嚷嚷的声音由远而近,县里的几个衙役来到了西品的院子里。一个当头的问了几个邻居后,又劈头盖脸地问公韧:“你是干什么的?”公韧说:“我是公家村的公韧啊。”那衙役头又问:“你怎么深更半夜到了这里。”这话问的叫公韧实在不好回答,只好结结巴巴地说:“半夜里睡不着,溜达着就转到这里来了。”那衙役鼻子哼了一声:“说的怪轻巧,你这鬼话谁信啊,人就是你杀的,装得什么蒜。给我拿下!”
众衙役上来,嘁哩喀喳,就把铁链子套在公韧的脖子上了。公韧大喊:“冤枉啊!冤枉啊!我是冤枉的。”西品也抹着眼泪,站起来对衙役说:“他是冤枉的,杀人的不是他。”衙役头根本就不理西品,蛮横地喊着:“冤枉不冤枉,衙门里说去,别在这里叫唤。”不由分说,拉着公韧就向县衙而去。
西品颠着小脚撵着喊:“杀人的不是他,你们抓错人了――”
几个衙役根本就不理会西品,还是吵吵嚷嚷,连拉带打地把公韧抓走了。
(欲知公韧被抓到县衙如何受审,且听下回分解。感谢各位朋友的大力支持,请评论,请收藏,请投鲜花,请投凸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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