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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听闻常提督那个妖怪儿子被洪武帝下旨捉拿后,无不拍手称快,但之后得知常提督居然要冒大不韪,去救自己的儿子,于是纷纷担忧起来。
闻讯而来的百姓聚集在刑部监门口,等到常森出来的时候,场面顿时哗然。
“常提督怎么会如此冲动呢!”
“唉,清官难断家务事,纵使常提督这样的青天父母官……”
“你快看啊,常提督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妖怪!还没化形的妖怪!”
“难不成这就是常提督的儿子?他真的是妖怪?”
听见周围刺耳的议论声,痛苦的常韦陀蜷缩起了身体,紧紧地靠在了父亲的怀中,忍不住地抽搐发抖。
那些满是恶意的话语,就像一把把恶毒的小刀,在反复挑开他的伤口和骨肉。
常森看到了,只是拍了拍他的背,说道:
“抬头,要腰挺起来。”
常韦陀摇摇头,他佝偻着腰,恐惧与羞耻感再次席卷他的心房。他不理解,父亲在他最脆弱的时候提出了这种无理的要求,让他更加痛苦。
“抬头!”
常森用更加冷冽的声音说道。
常韦陀身体颤抖了一下,他依旧固执地埋在父亲怀里。
可常森下一刻就将他放在了青石路面上,让常韦陀丑陋的身躯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周围人恐惧、厌恶、憎恨、恶心的眼神,让常韦陀想死。
他想死。
他脆弱的自尊心没办法接受这种羞辱。
下一刻,常森拉起了常韦陀狰狞的手爪,拖着他向前走。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常森一边走,体表一边冒出了白烟。
他皮肤像是被煮红的虾,扭曲开裂,涌出泊泊鲜血,狰狞的血肉变得坚硬粗粝,像是青色的砂纸;他的五官变得尖嘴獠牙,像是茹毛饮血的野兽,手指变得尖锐扭,如同野兽的指爪。
周围人从惊讶,到恐惧,再到静默。
一大一小两个怪物,走在大街上,所到之处人群分开,四周寂静无声,如同行走在闹市的旷野中。
常韦陀终于抬起来头,看向常森那陌生又熟悉的脸。
原本高大英俊挺拔的父亲,变得异常丑陋,他有着和常韦陀一样的脸,一样扭曲不似人形的躯体,以人类的审美完全无法分别两人的区别。但是在此时此刻,在常韦陀的眼里,自己的父亲异常亲切。
即便生理上的脊柱让常森弯下了腰,可他依旧昂首走在街上,他无愧于心,无愧于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他不应该觉得自卑以及屈辱,同样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觉得自卑与屈辱。
于是,常森选择什么都不说,和常韦陀一同走过这段路。
走过这段回家的路。
常森一直抬着头,目光坚定且无畏,周围的目光不能影响他丝毫,他一直行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
而常韦陀与他同行时,牵着父亲宽厚的手掌,他的眼里终于有了光。
他学着父亲,慢慢地抬起了头。
“原来,这就是英雄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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