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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非常清楚呢。”秋濑或的语气很随意,眼神却非常认真,林晓月将茶点塞进嘴里,嚼了咽下去,才一边喝着茶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你应该知道吧?”秋濑或转过身来看着她,也许是因为背光,他的表情在阴影里看上去严肃得有些吓人。他的语速不变,依旧沉稳镇定:“我对模拟已经厌倦了,你呢?”
“我只是个裁判。”林晓月捧着茶杯说完,转头就走,只是没走出两步,她又带着笑意开口道,“不过,如果是早就确定好的走向,裁判就没必要存在了。那样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秋濑或看着林晓月离开的背影,都随他去做了,敢不敢把话说得再明白点?
走到大殿里,林晓月正好看到路云帆在和春日野椿交谈,不禁挑了挑眉:“你们挺合得来?”
“就管理人员的手段上,还算有点共同语言?”路云帆开玩笑般说道,春日野椿则是抬起手,用衣袖遮挡住嘴角,只是仍然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窃笑:“哎呀,连我这个女人的醋也要吃吗?”
正因为是女人,才会吃你的醋吧?林晓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却是说道:“说起来,你想过自己成为了这场游戏的胜利者后要做什么吗?”说着,她走到了路云帆身旁盘腿坐下。
提到这场游戏,春日野椿的表情变了变,沉默下来。
林晓月也不催她开口,只是安静地等待着,顺便把路云帆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风见君身为裁判,想必也清楚我们这些日记持有者的经历。”春日野椿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冷淡起来,“对天野雪辉和我妻由乃说的那番话,只不过是谎言而已。”
“我很清楚啊,”林晓月笑眯眯地拆台,“说什么因为是神的巫女,所以不会想要成为神,也就天野雪辉会那么轻易地相信你。”虽然这句话听上去有些恶意,但是春日野椿很清楚,林晓月并没有嘲笑的意味。他们不会轻信,自然是因为他们看得到黑暗,天野雪辉还是普通人,看不到的。
林晓月只是实事求是地说出了这个情况,她不会羡慕,春日野椿却会。
她又表情复杂地停顿了几秒,才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我想要毁灭这个世界。”
“哦,然后呢?”林晓月面不改色,“我可要提醒你,神是不会被杀死的,只能等待自己的寿命走到尽头的那天到来,然后才能走向死亡。在毁灭了世界后,你要一个人孤独地等待死亡吗?”
春日野椿明显地愣住了,她那只无神的左眼就这样凝视着林晓月,准确来说因为弱视,她并不能看清楚林晓月,估计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半晌,她忽然夸张地大笑起来。
“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时至今日,我的世界里早就只剩下我自己了!”她的语气里的攻击意味极强,仿佛是在对林晓月进行谴责,有种将过错全部推到林晓月身上的感觉。一直到这句话的余音也从大殿里消失,因为情绪激动而无意识地站起来的春日野椿,才又慢慢地坐了下去。
林晓月舒了口气,笑容不变:“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我自然不会再多嘴。”
说完,她拉着路云帆站了起来,拍了拍因为坐姿而产生褶皱的衣服,又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我带着蓟先出去逛一逛了”,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留下春日野椿一个人待在那所牢笼里。
全程都很安静的路云帆,直到和林晓月走远了,才出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从来都没什么打算啊,只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嘛。而且……”林晓月拖长了音调,“我们还有秘密武器嘛,所以不用多想。”她弯起小指,将路云帆额前的一缕乱掉的刘海抚顺。
“哦,我是不是能自作多情地认为,那个秘密武器是说我?”中途加进来的男声让林晓月脸上的笑容在瞬间从温柔变成了戏谑,她慢条斯理地收回手,看向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的秋濑或,丹凤眼扫过去,就足够让气势升到最高:“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嘛,那就交给你了。”
秋濑或耸肩:“那么裁判大人,能请你带着你家女朋友去安全的地方旁观吗?”
听到对自己的称呼,路云帆抽了抽嘴角,林晓月倒是很愉快地点了头:“好呀。”
天野雪辉正艰难地爬行在地板下方,御目方教的聚居地是传统的日式建筑,所以建筑的底部距离地面有一段距离,而以他的体型,要在里面穿梭不算太难。
秋濑或交给了他一个任务,说有一个手鞠掉在了这里面,希望他能把它找出来。以这栋建筑物的占地面积而言,要找一个小小的手鞠有些困难,不过,这还是秋濑或头一次找他帮忙,他很想尽自己的力量做到些什么。因为憧憬那个人,所以自己也想要变得那样优秀。
脸颊上又蹭到了不少灰,天野雪辉咳嗽了一声,又抹了把脸,就在他放下手继续往前爬的时候,指尖似乎触到了什么东西,只是轻轻一推,那个东西就滚开了,他惊讶地看向手边——
一个沾满了灰,却依旧精致小巧的手鞠,正静静地靠在一根支柱旁。
春日野椿一个人坐在大殿的牢笼里,常年的昏暗景色她早就习惯了,可是想到刚才雾崎风见对她说的话,她时隔已久地对这样的景色产生了畏惧。
因为弱视,所以她的眼睛能够看到的东西大都是模糊的,那份不确认让她开始畏惧看清楚一切,更多地依靠听力,听清楚访客们说的话,然后记录下来,只有自己记下的文字才值得信任。
在父母去世前,她还有父母可以依赖,在父母离开后,她只剩下了母亲给她的手鞠。可是后来,她连那个手鞠也遗失了——她的世界里,早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毁灭世界之后什么都没有了?没关系,她一点也不害怕,她早就什么都不怕了。
林晓月坐在屋檐上,托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下方的情景:“秋濑或那个家伙,还真是敢想敢做。如果不是因为早就看过漫画,我真要因为‘私奔’这种借口,把下巴都吓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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