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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袁义拿着一件披风走了过来,跟安锦绣说:“要走了。”
“这里面什么也看不到,”安锦绣跟袁义说。
袁义将夭桃的骨灰洒在了水池里,这会儿池水还是清澈见底,那几尾锦鲤在水里流来流去的觅食,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人的葬身之地的样子。袁义往水池里望了望,说:“鱼是吃尸骨的,夭桃尸骨无存是好事。”
安锦绣默默地看着池水,思绪飞出去很远,想起前世那座破屋里的白骨,火烧成灰后,也如夭桃这般尸骨无存。我等你来报仇,安锦绣对着池水默念道,只是来生不要爱上不该爱的人了。
“主子走吧,”袁义猜不透安锦绣的心思,从安锦绣此刻的脸上也只能看到一派平静。
安锦绣转身离去,那池春水在风停之后,恢复了平静如镜的水面,连锦鲤们都在水中不动了,仿若时间停止了一般。
离开庵堂的大门,走下台阶,看了一眼从宫里驰来接自己的马车,安锦绣回身再看一眼自己住了两年多的庵堂。
住持站在门内冲着安锦绣念了一声佛号,她曾经想带着徒弟们离开,只是世宗断了她的去路,终此一生,住持和她的弟子们只能在这座庵堂里伴着青灯古佛了。
安锦绣冲主持微微一躬身,随后便由紫鸳扶着上了马车,没有半点留恋地离去了。
清晨的京都城街头,行人已经不少,人们看到这队宫中的车马,都驻足观看。想想这队马车行来的方向,再看看护驾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人们不久就都猜出,坐在中间那辆两驾马车里的人,应该就是祈顺世宗朝的安氏贵妃娘娘了。
安锦绣撩起了车窗窗帘的一角,窗外是她熟悉的街景,这车竟是要从安府的门前走过。
“主子,”袁义不久之后就在车窗外,小声跟安锦绣说:“马上就到安府了。”
“直走过去就是,”安锦绣说了一句。
“主子还是看看窗外吧,”袁义却又说道。
安锦绣这才又撩起了窗帘的一角,车外的人群里,她一眼就看见了上官勇。
“主子身子不好,你们慢一点,”袁义这时跟赶车的两个小太监说道。
马车慢了下来,安锦绣看见了被上官勇抱在怀里的上官平宁正在不停地挥动着小手,这个一出生就好动的儿子,和注定要被自己负了白头之约的丈夫,让安锦绣一瞬间便泪流了满面。车外,满京城的人都道她是去奔自己的富贵去了,贵妃娘娘,千秋殿之主,帝王的宠妃,无双的风华,谁人能知道安锦绣内心装着的悲哀?
“那车里就是你的娘亲啊,”上官勇在上官平宁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不谙世事的上官平宁望着自己的父亲笑得一脸纯真,全然不知自己正在经历怎样的分离。
马车行得再慢,也有过去的一刻。
父子俩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安锦绣的眼前,安锦绣竭力地在车中回身张望,再也看不到这父子俩后,安锦绣掩面而泣。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女人,这一世所求的不多,却求而不得,除了用泪水来宣泄自己的悲伤,安锦绣也别无他法。
安府的门前,站着周老太君和安府大大小小的主子们。
看着被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们簇拥着的,载着安锦绣的马车从门前走过,老太君的心里说不出来是喜是悲又或是怒。车里坐着的不过是安氏的庶女,生母只是家奴出身,却偏偏一朝得了帝宠,飞上枝头成了凤凰。日后安府还要指望这个丫头的照抚,对于老太君来说,这就是一种悲哀。
马车从安府门前走过,安锦绣没有去看一眼自己母族的家门。
“太君,”在这一队车马都从府门前走过去后,安元文问老太君道:“贵妃娘娘到底是出自我们安氏的哪一房?她是从浔阳来的?”
安元志站在安府的人群里,冷哼了一声后,掉脸先进府去了。
“不要管他了,”老太君看自己的几个孙子都脸露不忿之色,马上开口道:“贵妃娘娘是从浔阳来,娘娘身份尊贵,你们不可随便议论。”
安元文听老太君这么说了,有再多的话也问不出来了。
“大哥你管她是出自哪一房呢?”安元信说道:“她出身我们浔阳安氏,日后与我们安府横竖是分不开了。”
安太师按嫡女出嫁的份额,赔嫁妆一般给了那么多的金银珠宝,锦缎丝绸,这事瞒不过安府中的人眼睛,谁都知道这位安氏贵妃娘娘从此就是他们安府在宫里的靠山了。
安锦绣没有去管安府中人会怎么想她,她只是在车快到皇宫的时候,收敛了自己的悲伤,将脸上的泪水一一拭去。
“主子,我能看见皇宫的侧门了,”袁义跟安锦绣说。
后宫之中,除了皇宫由正门进宫之外,其余妃嫔秀女皆由皇宫侧门踏枝门进宫。这门取名踏枝,有鹊踏枝头,凤仪天下之意。只是多少年来,无数少女由此门进入深宫,真正踏枝飞天成凤的,又有几人?
安锦绣坐着的车在踏枝门前停了下来,就在安锦绣在想自己是不是要步行进宫之时,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世宗掀起珠帘登上车来。
“圣上?”安锦绣吃惊之余,就要起身。
“坐着吧,”世宗坐在了安锦绣的身旁,道:“朕无法让你从正门进宫,不过朕可以陪着你一起进这踏枝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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