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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道心已明,我这说与不说,其实都不再重要。我姑且说之,你姑且听之。如有所裨益,算是结个善缘。”
风竹瘦坐直了身子,脸上的醉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一生修道,但求顺心意。何为顺心意?一怒提刀斩尽天下该杀之人,流血漂橹不会不忍,天雷降怒难动我心。一念斩断三千红尘不惹烦恼,是非随它去。遇强不畏于心,遇弱不欺于色。堂堂丈夫,当百万之师视若等闲;磊磊男儿,立九天之下光明可鉴。天若欺我,我自提刀裂天;人若负我,我自问心而为。一念通达,万般自在。”
风竹瘦说着,身上涌现一股狂野霸道的气势。完全不像一个日常醉醺醺的糟老头,反倒像个杀气凛然的战神。一身战意滔天,压迫得轻尘和小竹都不由得运起了护体罡气。
“不过我的道有个缺点,就是一般人学不来。学我前提是念头通达。如果境界不到强行学我,则容易入魔道,变成随心所欲的杀人狂。要做到念头通达,首先要道心坚定,还要有明确的是非观。此外,对生命的存在要懂得敬畏,还要懂得感恩。懂得敬畏生命,便会心怀仁慈,才不至于滥杀无辜,也才能走得更远。懂得感恩,便常思美好,不使心生尘罔戾气,便不至于为情绪所左右。这些,不历经风雨沧桑的洗礼,不懂天地运转法则,难以明白。”
风竹瘦说完闭上了眼,不再言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铿……叮咚……铮铮……”风竹平双手拂动,弹起了曲子来。
“我的道,都在这琴声中。你且听着,能领悟多少,看你悟性。”
风竹平说完不再看轻尘,而是低头沉浸在琴声中。
轻尘正襟危坐,听着听着闭上了眼睛。而小竹则是静静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此刻的轻尘,身处在一个混沌如云海的空间。一个身披金丝掐银镂空轻纱、穿着碧玉琉璃锦袍,脸容肃穆、双眉如刀、长发披肩的中年男子,正低着头全神贯注抚琴。琴音铮铮,天地绝响。
忽然,风起了。呼呼的,越来越猛。旋即聚风成罡,罡化为刃。万千杀刃重又组合成风,呼啸着从翻滚的混沌海中穿过,一团团混沌开裂成或大或小的一块块。罡风一卷,碎裂成无数细丝,而后无声无息间混沌湮灭,独留一方虚无。
随即,琴音一变,如千军万马奔腾,又如江河涛涛流入大海。一股磅礴的气息铺天盖地拍来,轻尘顿时感到窒息和压抑。
未等他运功抵抗,压力突兀消失,天地间悄无声息,落针可闻。看着中年男人依旧在划动的双手,轻尘不禁纳闷了起来:
“明明在弹琴,为何无声?”
就在这时,脚下的空间轰然崩塌,如被撞碎的镜面般,化作了无数的碎片。轻尘但觉脚下一空,整个人急速下坠。一身修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眼看就要砸成肉酱,吓出一身冷汗,霎地一下睁开了眼。
“多些前辈指点。”轻尘恭敬地向风竹平行了一礼。
他在混沌空间里领悟到了风和音两种力量的切、割、挡、压、束缚、遁迹无形和势。这让他的眼界更加开阔,也让他将来证道有了更多的选择。风竹平颔首致意,不再言语。
“我一教书先生,本来有许多大道理可讲的。可所有道理讲到底,不过‘欲望’两字。小友道心经大哥点化,已经不在这范畴里,他日闯荡江湖勤加修持便可。你从二哥那学到了念头通达,从三哥那学到了风、音两系的神通法术及封印之法,更初步接触到‘势’的运用,那我就给你展示一下灵力运用的技巧吧。”
风竹影说着,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本书,随着他灵力灌注入去,书上荡起了一股水蓝色的涟漪。轻尘聚精会神盯着看,不知不觉来到了大浪滔天的海上。
四处茫茫,不见人影。天在上,深邃浩渺;海在下,汹涌澎湃。轻尘四处顾望一会,寻思一下便虚空盘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下面的海浪不知疲倦,依旧汹涌澎湃。翻卷来翻卷去的,一浪高过一浪,似乎势要卷走苍天才罢休。
而头顶上的天空,干净得纤尘不染,蓝得惊心动魄。他越是盯着看,越觉得浩渺无尽。
“这海,亘古存在,由来一样,不多不少,为何能够汹涌不息?因为大吗?是聚众成势,借势而动,故能够以极少的力量发挥滔天之力!这天,永恒存在,千万年一样,不增不减,却始终看不到尽头,为何能做到这样?因为大吗?大到无穷尽时,便没有了尽头吗?”
轻尘心里默默想着,识海内的天心印突然凌空飞去,悬立识海上空颠倒过来。它周身散发出强烈的金光,把识海染成了金黄色。
识海内的神识受到牵引,翻起了滔天巨浪,汹涌澎湃冲向高天。而神识海的上空,渐渐变得清澈明亮,变得深邃浩渺、无穷无尽。
在识海变化停止后,天心印散发出的光芒并未停止,而是沿着经脉照向了全身。金光过处,轻尘但觉暖洋洋的,如同泡在了温泉里。
当一切停止后,众人但见闭着眼睛陷入幻境中的轻尘,周身灵力如同天心湖里的浪涛一样翻滚起伏。接着一股浩然正大的气息扩散而出,随即隐没不见。
一同隐没不见的,还有他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化神境巅峰灵力波动。如果用心探查,便发觉他气息圆润饱满,灵力流转越发灵动自如。
四老见状,不约而同地捋起胡须相视而笑。
“轻尘小友,可有什么感觉?对自己将来要证什么道,可有一个大概的人知了?”
看见轻尘睁开了眼睛,风竹瘦第一时间前倾着过来问道,其他三个老头也眼神炽热地看着他,宛如老丈人看女婿般。
小竹则笑嘻嘻地看着他,眼里神采奕奕,为他感到高兴和自豪,就像自己取得的成就般。连她也没察觉到自己的心境在悄然变化。
“几位前辈,轻尘从海天之间领悟到了一套关于控制灵力运转、以小博大的功法。至于将来证什么样的大道,现在还没有明确下来。这个还是等历练一番之后再作决定。”轻尘抱拳致意,恭声答道。
“额……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哈哈哈……”
天心四老闻言,八只大小不一的眼睛相互瞅着,满脑子的疑问。风竹年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夸了一句,接着哈哈大笑掩饰四人的窘迫。
风竹影的天书承载圣人之道,在他们意料之中,轻尘感悟的应该是这世间存在的一种光明大道才是,但他偏偏领悟出了一套功法。四人一听就懵了,实实在在的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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