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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琉音只是说十二点要躺在床上,却没说不能睁着眼睛,也没说不能去看。夏木染很是期待地支起上半身,翘首以盼。
生锈的滑轮在地板上滑行,那声音由远及近,外面灯亮了,也不知道目的地是不是这里。在这种程度的噪音下,很难保持睡眠,其他病床上时不时传来加重的呼吸声,稍稍翻动身体,似乎在回避着什么。
夏木染抱着怀里的阿碰,亲眼目睹了十分不可思议的一幕。
病房门开了,却仅有一张病床转了进来。
伴随着刺耳的锈轮滚动声,病床精准无误地移到一号床的位置。
床上躺着个人,身上绑了约束带,白色约束带下的人黑黢黢的。
若有若无的恶臭传来,像是生肉腐烂后的气味,又带着呛人的灰尘,夏木染咳嗽出声,抬手挡住了自己的嘴。
似乎被声音惊动,绑着的人像鱼般在床上弹跳,病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巨响。
走廊上的灯忽闪忽灭,宛如没有声音的闪电,时不时照亮病房。地上头发被踩过的声音依稀响起,夏木染支起上身去看,骤然呼吸一滞。
灯光闪灭,一道漆黑的人影直直地立在病床旁边,呼吸急促,似乎在愤怒。
居然有人先了他一步,夏木染抱着阿碰从床上弹起,终于忍不住:“咳咳咳……”
竖直在床边的人猛地拍向一号床的护栏,说:“吵死了!”
夏木染当即闭嘴,险些噎住。
洛琉音脖子扭过来,嗓音温柔了许多:“不是在说你。”
夏木染中肯地维护:“病床上那位也不是故意的。”
病床上的患者猛地弹跳起来,床被砸得哐哐直响。另外两个病床上的人都在装死,而这位高玩俨然起床气发作,夏木染纯粹是热情大过恐惧。
什么样的病患需要用约束带绑着?
尤其是他看那个病患全身漆黑,不像个正常人。万一是装成骷髅的超智能在试探人类的友好度呢?
他不能放过任何有可能和超智能直接接触的机会。
“咔嚓”一声响,绑在病患腰上的约束带松了,夏木染跳下床:“你在解绑吗!我帮你!”
正常情况下难道不是劝她别乱来吗,洛琉音只愣了一瞬,就反应过来,挡住他的手:“我先来的。”
夏木染越发觉得这么做是对的:“你想一个人做好事?”
但到底没轮到他动手,约束带已经解开,那病患噌地一下坐了起来,借着走廊上的灯光,夏木染看到了那病患的脸。
他立刻伸手去触碰那张神似自己的脸:“会是你吗?”
洛琉音噗嗤一笑:“眉清目秀?”她不再打趣,而是有点担忧:“你精神状态太差了,还是去躺会吧。”
光头哥似乎有些恼火地翻了个身,用被子裹紧了自己,粗重的呼吸透着不易察觉的恐惧。
病患的脸在冷白的灯光下,透着死人一般的惨白,几乎在夏木染伸手触碰后,转眼面皮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
像极了先前那堆虫山上神似中年男子的脸孔时的情景!
腐烂的气味正是从这病患身上传来。他的脖颈呈现灰黑色,有开裂的干涸伤口。病号服挂在骷髅架似的身体上,只有手臂还很粗壮。这人踏下床,站了起来,和夏木染差不多高。看身形是个男人。只一转眼,对方的脸孔溶解得只剩下白骨,脑袋仅有后半部分完好,暴露在外的牙床下,还残留了大半的腐肉,此刻牙齿正相互撞击,在静寂的病房中,仿佛在人心里敲锣打鼓。
床帘内似乎有人影动了动,可那床帘却没有打开。光头哥转身背对着一号床,又把脑袋蒙上了,显然不想管闲事。
夏木染怀抱着八爪鱼似的毫无形象贴在他身上的阿碰,走向眼前高大的骷髅病患,一脸真诚:“骷兄,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洛琉音对他无奈了:“你别以为给他取个名字,他就会对你温柔。”
外形感人的骷兄刚脱身,立刻就像地缚灵般,趴到地上,在各个床底下四处摸索,速度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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