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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谈了些什么,隔了良久季长川才打马追上他们。
“武安侯这时候来干什么?今日又不参朝。”项桓带着宛遥同他并驾齐驱。
季长川脸上有淡淡的笑容,师生二人或许是同出一门的散漫,“疫病的事既然了解,大概是要进宫面圣,商讨南下增兵吧。”
如今北方已平定,还在作妖的,就剩西南边的后燕了。
言至此处,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唇边的笑意骤然一黯,转而对项桓道:“听武安侯之前的口气,我看他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我?他对我感兴趣?”他意外中带着几分兴致勃勃——到底还是少年人心性,惊喜多于忧虑。
“别高兴得太早,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季长川的脸难得不笑。
宛遥跟着悠闲的马蹄轻摇轻晃:“武安侯赏识他,不是好事么?”
“得人赏识的确是好事。”他有意无意顿了下,“可若是另有人与之不和,那就是滩浑水了。贸然搅进去,会吃大亏。”
“他这么不可一世,谁敢跟他不和?”项桓不在意,“整个朝里能和武安侯争锋相对的,只有将军你了吧?”
“话也不是这么说,”季长川笑了笑,却回避了自己的问题,“还有当今陛下呢。”
旁边两个人听完都是一愣。
项桓是不参朝的,平日和这些政事八竿子打不着,乍然听闻觉得不解:“将军的意思,是说陛下和武安侯有嫌隙?”
宛遥有同感:“我瞧着陛下似乎很重视侯爷啊,金钱、兵权,处处委以重任,不像是在防着他的样子。”
“欲擒之,必予之……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们年轻,若回去问问你们父辈,他们应该是知道的。”他握着马缰,人却没动,目光平淡的由马信步,“武安侯对于天子,可是有杀母之仇的,这一点他自己比谁都清楚,面上的君臣和谐,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杀母之仇?
宛遥同项桓对视了一眼。
咸安帝的母亲,那不就是敬德太后吗?
回去的路还很长,季长川并不介意慢慢解释,“凤口里兵变,你们想必听过。”
这都是被京城老人讲烂了的陈年往事。
章和二十五年。
那是在二十八年前,当时,他大司马本人也不过才几岁。
而开国至此,大魏太平日久,南北防线都有所松懈。境外的蛮人却在这段时间里迅速壮大,多番入侵边境。
镇西将军石应坤于是找了这个由头要北伐匈奴,领军十万北上,最后却在抵达凤口里时陡然兵变,转头就勾结蛮夷挥师南下,直逼长安帝都。
宣宗皇帝安逸享乐惯了,一时慌了手脚,在前线节节败退之下,带领一帮大臣仓皇逃至蜀中。
此后的长安足足沦陷了七年,民生离乱,满目疮痍,直到元熙三年,流落在外的人们才含泪回到王都。
宛遥望向他:“所以,这和太后有什么关系?”
季长川缓缓道:“举国皆知,宣宗皇帝宠爱茹贵妃,颇有烽火戏诸侯,以博美人一笑的昏庸资质。
“因此,石应坤当年打的便是‘诛奸妃,清君侧’的名号。”
宛遥微微一怔,这样熟悉的戏码,她从王朝数千年的历史中能捕捉到无数的蛛丝马迹,于是脱口而出:“是……借口吧。”
“不错。石应坤找敬德太后来当这只替罪羊,借口牵不牵强不重要,好歹有个出兵的理由。
“但大魏的群臣不会这么想,上阵拼命的魏军不会这么想,无数流离失所的百姓也不会这么想。
“从上至下皆认为战火由她而起。禁军是第一个哗变的,紧接着蔓延到两大营,军士和当地百姓堵在行宫前要求‘杀奸妃,平民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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