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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第1页）

1985年，5月19日晚，北京。

“输给中国香港，这可能吗？”一个球迷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眼泪却随着挥动的手掌掉在了地上。一分多钟，七万人死一般的沉默。工体18看台附近率先响起了愤怒的呐喊，随即京骂铺天盖地从看台的四面八方涌向了开始退场的中国队球员。队员们木然地走着，没有人敢抬头仰望看台。

“中国队！解散！中国队！解散！”

“中国队解散！曾雪麟下台！”

从看台上响起第一声怒吼时起，很快的，这样的喊声就立即席卷了工人体育场的所有看台，上一刻还呆呆的看着球场内，怎么也不敢相信中国队居然会在主场输给香港队的球迷们心中那团火被彻底点燃，在那一瞬间，所有淳朴而耿直的球迷变成了暴徒。

退场时球迷们莫名其妙的怒火在迅速蔓延。这场比赛只有大约一千多名警察维持秩序，因为赛前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中国香港队居然会引发中国足球历史上最灰暗的一个夜晚！

便服坐在看台上观战的中国青年队球员们成了第一批被迁怒者，他们在离开球场的时候因为被误认为是中国国家队的球员而受到了追打，幸亏小将们体格还是很出色，利用他们在训练场上锻炼出来的速度，迅速的逃离了现场。

失去了发泄目标的球迷们开始寻找其他的出气筒，球迷们用各种方式发泄着自己的郁闷和不满，交警岗亭、垃圾箱、电话亭、可供读报的橱窗……凡是公用产品，也马上成为球迷们发泄情绪的“脚下亡魂”。

半小时后，约2000名警察从北京各地抽调到工体增援，他们开始疏散球迷，在各个路口严加防备。据说，当晚被警察逮进派出所的球迷多达一百多名，部分冲动者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有18名球迷被处以刑事拘留、劳役和判处有期徒刑的重罚。

这是中国球迷的第一次球场闹事，著名作家刘心武和理由为此分别写了报告文学《五一九长镜头》、《倾斜的足球场》。西班牙《阿斯报》节选了《五一九长镜头》，“中国这个社会主义国家第一次出现了‘足球流氓’！”！路透社的记者第一时间就把这条消息传播到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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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北京军区。

“我想你要给我一个解释。”一名肩章中校军衔的军人痛惜的看着面前一名肩章少尉军衔的军人：“是什么让你这个我手下最优秀，最冷静的军官居然会参与到破坏公用设施的暴徒的行列中去！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我那天刚好经过那里，从警察手里带走了你，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那将是我们军最大的丑闻！一名中尉排长，他没有保卫我们的公用设施，反而在破坏！你在军队中受到的教育到什么地方去了？”

“龙育云，你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失去了你的冷静！”

身高一米九三的龙育云笔直的站着，没有回答。

中校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睛，龙育云终于回答了：“没有理由！营长，错了就是错了，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承受带来的任何后果！”

“这是你说的。”中校面无表情的说：“本来要压下去也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他指了指天上：“上面已经知道了，我压不住，你也应该很清楚你做的事情会带来什么后果，而且在这个关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龙育云看着他的上司，中校眼中的痛惜之色越来越浓，毕竟龙育云是他最好的排长啊！

“第一，复员回家，我们会给你安排工作的地方，你的履历中将不会有任何关于这件事的记载，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是为什么而复员的，你将会有一个光辉的前程。”

“第二个选择呢？”龙育云直接无视了这个选择。

中校露出了一丝微笑：“第二个选择，调离我们部队，去新疆农垦兵团……那里现在急缺人，他们不在乎你档案上的污点……在我们军区，你已经不能待下来了，而其他的军区……马上中央将会进行第八次大裁军，换了平时你还能转去，现在已经不行了，除了新疆农垦兵团之外。”

“我选择去新疆。”龙育云立即回答。

他是一个军人，离开部队和让他去死没什么区别，所以他宁愿去新疆，哪怕去那里代表着默默无闻、远离中央、危险和牺牲。

中校再没有说什么，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本来在这次裁军中，你留下来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为什么你会搞出这么一档子事呢……”中校叹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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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九事件”，带给中国足球，甚至中国社会的影响都是异常深远的，整整二十年，这一幕都成为了中国球迷最难以翻阅的那一页，那一任主教练曾雪麟在这次失败后就再也没能起来，辞去国家队主教练职务之后，他就离开了足球工作的第一线，唯一一次出山就是以技术顾问的身份帮助深圳队保级，成功后就马上退隐，靠着深圳体委的几千元退休工资度日，而这一届国家队中的大部分人以后都与国家队无缘，虽然他们中间拥有着朱波、李华筠、柳海光、古广明、贾秀全、吴群立这样的佼佼者。

至于因为卷入“五一九事件”而远赴新疆的北京军区某部侦察营中尉排长龙育云，仅仅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浪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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