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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薇这样的我,很可笑对吗?”
楚慈干脆转个身,背靠着沙发边沿,左腿屈着,手搭在膝盖上,随意得让人心酸。
若薇不住地摇头,“没有,楚慈哥,我没有这么想。”
“你说我欠你一声道歉,但只有我知道,我一直欠你们楚家的,现在恐怕是还不清了。”楚慈的声音里满是自嘲,似乎已经料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若薇侧着身子,看着他的脸,鼻子泛酸,好像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她是很生气,楚慈利用了她的信任和不忍心,可就在刚刚,面对舅舅的震怒,楚慈的瑟缩让若薇看出了人性的另一面。
纵使楚慈已经在楚家生活了整整二十年,可面对那样的楚耀棠,还是不自觉感到害怕,甚至是恐慌,他拼命让自己去融入这个家族,也许还会在心里自我安慰,他就是这个家里的一员。
然而刚才舅舅的行为,大概令楚慈好不容易才建设的心里防线,土崩瓦解了吧?
“楚慈,你知道吗?其实我有见过你,不是在白家门口,是很早以前。”若薇试图用过往的事,安慰楚慈,给他一些过渡的时间,“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可你给我的感觉那么熟悉,就好像是一直存在我生活里的人。”
“是吗?”楚慈不以为然,或许在他心里压根没把若薇的话当回事。
若薇自顾自说着,即使楚慈兴趣缺缺,“不仅在我回紫菀山那条路,还有学校,还有打工的地方,我都曾经,见到过你的身影,楚慈,你以前,有没有觉得,我是个累赘,是个麻烦精?”
她也是在童麟那里知道的,原来这么多年,楚慈一直都在她的身边默默守护,从不为人所知,这份守护,在经历年代洗礼,习惯成自然,让她熟悉了楚慈的气息,才至于这么久以来,从来不曾觉察。
楚慈轻呵一声,笑声悦耳,“刚开始是有点,我不能理解义父的做法,明知道你的存在会让我产生危机感,为什么还要让我来守护你,这不是给你埋下一个隐患吗?”
“那么后来呢?”
“后来啊,我就想,为什么身为白家幺女的你,会过得连我这个楚家义子还不如?可你看起来很开心,很无忧无虑,像是不曾因为这些烦恼过一般,我大概能明白义父这样做的理由。”楚慈声音低沉缓慢,像是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一般。
惹得若薇浅笑出声,“那我这算不算是某种程度上,给了你安慰?也让自己少了一个威胁。”
若薇有点佩服自己,这么沉闷悲凉的气氛,都能让她弄得这样轻松愉快,岔开话题,只能治标,并不治本,若薇也并没有想要真的让楚慈放弃他的想法。
“也许是这样从那时候开始,我对你的感觉,就变得不一样了,若薇,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保护你的事,没有做好,现在又因为自己的私心想要利用你,可在我心里,你同虞山一样重要。”
那一刻,火花四溅,若薇从楚慈的眼里,看见了宏伟山川,也浩瀚星海,纯净得让她轻易相信这人世间的美好,她相信楚慈说得是真的,因为她也是真的,把楚慈当成她的哥哥。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若薇从来不会吝啬她的道歉,该说什么或者不该说什么,楚慈的利用,固然让她无法接受,可细想起来,难道她就没错吗?
楚慈还是摇头,“若薇,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我不想得到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你不用劝我,因为虞山的事,是我的处心积虑,也是我心中,最不能碰的疤痕,一旦揭开,覆水难收。”
“那现在,算不算是你自己把这个伤疤给揭开了?”若薇问得很认真,她很想知道楚慈的想法,甚至想跟他统一战线,与舅舅为敌。
可终究明白,这么做是不对的,无论她还是楚慈,都不可能。
……
那晚的交谈,到底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若薇的不忍心,和楚慈的固执己见,已经说明了这最后的结果,楚耀棠也早就料到。
不过若薇没有完全一边倒为楚慈开脱,这一点还是出乎楚耀棠的意料,因为在他看来,楚慈这个哥哥的分量,可比他作为舅舅要重多了。
在南域的日子,似乎比在潼市时要过得更快,如果没有虞山那件事的话,若薇在这里过得可算得上十分称心如意,日子恣意又美好,没有从前的烦恼,那些乌糟事好像到现在,全都不存在一般。
她已经很少会想起白家的生活,白家的那些人,又或许是,她把曾经的那些伤痛,全数掩藏起来,这里没有旧人,自然不会有人提起,她也假装,就这么忘记了吧。
唯有一件,是若薇说服不了自己的,也是她来到南域将近三个月的日子里来,唯一耿耿于怀至今的,就是程蓦然。
与白家相似,她在楚家本家也发现一处隐秘不为人所知的地方,三楼阁楼后面的阳台,是个长满爬山虎的地方。
若薇在这里,能快速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可那颗因为程蓦然,乱了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手心里,冰凉的紫水晶被握出了温度,若薇眼角些微湿润着,只有在这里,她才觉得是安全的,可以肆无忌惮,不被人察觉地思念一个人。
她终究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的心,即使程蓦然做了那样的事,一次一次欺骗她,心还是不受控制会想起他,还有和他的那些过往片段,都让若薇难以割舍,心碎成疾。
“程蓦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那么……她都已经这么思念程蓦然,他会不会有一点点的感觉?若薇甚至觉得,如果这一刻,程蓦然出现在她眼前,她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什么都可以原谅了。
楚家就像一个巨大而空洞的城堡,她就是那个被囚禁在城堡里的人,不得进,不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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