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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苏翁番外（第3页）

不能这样！

他已经记不清当时跪在地上磕了多少个响头。大概算很多了，叫他头破血流、披头散发，形同疯子。实际上，他也差不多要疯了。

最终还是卫昀卿将他扶了起来，温和地劝他多保重。

苏翁心里怎能不恨，但心中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恐惧。他紧紧抓住卫昀卿的手臂，一字一句地说：“大人，我不敢了。”

可笑他苏翁当时唯一能够指望的，竟是卫昀卿对他这样一个人物能够不屑动手。

但他还是错估了卫昀卿。卫昀卿是从极低贱的位置爬上来的，这样的出身给了他一个谨慎多疑、睚眦必报的性格。谁对他不敬，谁就不要在他的眼前出现了。

“你既受不了这份清苦，便也无需用这个名。”

这是卫昀卿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从此，十年如一日的寒窗苦读、多年官场的隐忍沉浮，顷刻间化为一团虚幻的泡影。他曾是故乡的骄傲、全族的希望，却轻易变成了一个任人嗤笑的罪犯。他怨恨地想着：他苏翁付出了多少才能得到一点回报，不过一月便被打回原形，一生无为！

这一切的一切都怪卫昀卿！他就是个惯会算计人的小人！

从此，怨恨成了苏翁唯一活着的理由。

在他心中，自己是个与张岱、柳宗元之辈经历相似的失意墨客。因此，他抛下了家人，只身向南而行。来到秦阳岭时，城主倒挺欣赏他。苏翁表面谢恩，心里却是十分不屑：他一个当年的榜眼，这块破地该对他的莅临感激涕零。

落脚后，苏翁便谋划着成为了城主心腹。然而这远远不够。知道军粮运输将会途径于此时，他便知道机会来了。

苏翁虽远在秦阳岭，却时常打听京城那边的消息。他料到天师虽然预卜先知，除开这个也不过是个会受伤的人。杀掉天师，麻痹官兵后，他便将里面装水的锡球放入装有粮草的马车内。

天师死后，军粮还是得尽快送过去，不有多时粮草便会因锡球遇水而燃烧。届时，他便会将城中他暗藏的储备粮拿出救济。之后……或许他还能回京。

这自然是有人承诺帮他的。不然他也不敢对天师下手。

但是现在，因为卫昀卿，他又失败了。

秋风萧瑟，荒凉的城墙上，一个穿红色骑装、戴面纱的女子向苏翁走近。

“快帮我！”

苏翁早就疼得不行，眼下看到那边的人来不禁喜形于色。

“无用的蠢货。”

女子声音冰冷，仿佛嚼了一嘴冰渣。但她还是帮他将匕首拔了下来，并扯下衣角替他包扎。

“他们走了。你也不能在这待了。”女子说道。

“那……嘶……那我还能去哪里？”苏翁忍着痛问道。

红衣女子在面纱下露出一个冷笑，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向南，到那个是非之地去。”

向南便是南水，那个让人闻之生畏的地方。

竟然要被逼到如此境地吗……

苏翁忍着痛扯出一个极其狰狞的笑，喉间发出鼓动着如同来自地府的嘶鸣：

“卫昀卿，总有一日你会后悔没有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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