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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放弃（第2页）

在这六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福贵的父亲生意亏损，一下子从富商，变成了负债累累的小贩。

福贵之所以还能够继续在私塾读书，是因为常韦陀替她交了修金，他偷偷拿自己的压岁钱垫的。

但这并不代表福贵感恩常韦陀，相反，她和其余人一样厌恶常韦陀的容貌。

她总是前倨后恭。在别人面前，她总是拿以前的小恩小惠说事，对人态度颐指气使，因此招人讨厌；但在常韦陀面前，她是个柔弱的女孩，经常被同门霸凌。

她甚至以常韦陀的名义恐吓别人，吓唬新来的学生，遭到报复后，又去找常韦陀诉苦。

大家都知道福贵把常韦陀当枪使，可愣是没人去点破，因为大家同样不喜欢常韦陀。

颜清潋提醒过几次，可常韦陀并没有放在心上——两人从分享糖人的好姐弟，逐渐变得相看两厌起来。

常韦陀羡慕中带点嫉妒，姐姐什么都不用做却能获得所有人的欢心；颜清潋无奈中带点嫌弃，弟弟什么都不说却悄悄地自卑并封闭自己的内心。

两人之间，已经生出一层难以打破的隔阂。

十来岁的孩子心情大多写在脸上，平静只是爆发的前摇，只要他们还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迟早都会产生冲突。

终于，在某日，福贵弄坏了颜清潋的剪纸。

她忍无可忍，给了福贵一巴掌。

这一幕恰好被常韦陀看到了，于是乎，十年来，这一对姐弟，首次爆发了真正意义上的争吵。

“你怎么欺负人呢？”

“谁欺负她了？都是她在欺负别人！”

“颠倒黑白有意思吗？欺负人就是不对的！道歉！”

“滚！”

“你是不是仗着自己漂亮，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

“你有病？我好看碍着你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正义感，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颜清潋猛地摘下了他的帷帽，大声说道：“好好看看别人，大家都在拿你当一个笑话！你觉得你是在发自内心的想要帮助别人吗？你只是在弥补自己的自卑，在通过帮助别人来安慰你自己！你从来没想过，自己做的是不是对的！”

周围人的目光如利剑般刺了过来，常韦陀惶恐地遮住了脸。随后，他惊恐的发现所有人都站在了颜清潋那一边，露出了嘲讽的笑。

他抱着侥幸，心想，哪怕我做的是错的，我也至少帮助了一个人，对她而言……

这时，他忍不住忽然转过了头。

福贵的脸上，同样流露出了嫌弃厌恶的神情。

他太熟悉那种目光了，像是看到了蟑螂一样，带着几分恐惧几分恶心。

福贵惊慌了一瞬，像是没想到他会忽然回头。一秒后，她又变成了往日那种柔弱可怜的神态。

这短短一瞬，比世间任何刀剑都锋锐，轻而易举的刺破了常韦陀的心房。那张脸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里，让他意识到自己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有时候真正能够伤害到你的并不是你的敌人，而是你掏心掏肺对她好的人。

这一天，常韦陀明白了一件事情。

做英雄并不是他人生的救赎，而是一个包裹着糖衣的痛苦深渊。

他帮不了别人，也帮不了自己。

他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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