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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像吹气般,但是一字一句池一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现在是在干什么?充当那群人的说客吗?
池一的心像是被无名的手狠狠攥了一下,憋得慌。
“所以你现在是怕了是吗?
李宵,我真的很讨厌你总是这样。每次他们跟你说什么,你也不知道拒绝。你就这么怕得罪他们,之前还去巴结,帮他们装什么柜子、修什么沙发窗户,他们付你钱了吗?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
从一开始,你就是这样。池莹来找你的时候,你也不知道拒绝,随随便便就把两个外人留下来养着。那段时间她问你借了多少钱?有一分钱还你了吗?”她想要平心静气的,但是说着说着,一句句话已经先于她的脑子蹦出来,顾不上难听的措辞,“你怎么就那么心甘情愿给别人摆弄啊!”
她责骂他,已经完全把自己和他放在一条战线,和其他所有的阻碍者成为对立面,没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是她骂的那些“外人”中的一员。
那些模棱两可的无数的小事,原本都是他充满吸引力的、好入侵的证据,现在在池一眼里统统变得那么不堪,让她甚至在当下对李宵产生了一丝恨意。
她真的不在意别人的评价,尤其是那些永远爱管天管地的街坊的评价,可为什么李宵也变得受制于他们了。
但是,发泄的话一股脑倒出来,她突然意识到,也许李宵只是借他们的口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罢了。
——是她对李宵太熟悉了,所以会自动对他的表情进行补充说明。但是任何一个刚见到他的人,看到他这张漠然的脸,都会觉得冷落。她怎么会忘了李宵也是有别的情绪的呢,一向随和的李宵,也会鲜有地感到厌倦的,比如在面对乞丐的时候。他厌烦自贱的人。
池一随即又想到,自己对他的勾引也全是她在主导,他从来没有什么明确的抗拒。现在他后悔了,因为在众人面前保全自己比这个更重要,他就要跟她撇清关系了。
是啊,合适的出路。他刚刚早就说了。
心被越攥越紧,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是什么感觉?所有的血液都紧张地往上涌,让她的呼吸急促、眼眶酸胀、大脑也混沌起来。她猜想自己的脸现在也大概充血了,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慌乱。
她等待着李宵的回答,又想回避李宵的回答。
所以她逃了。
产生这些念头的时间不过十几秒,她抢在李宵说话之前别开脸,已经从购物车里把东西挑出来。“说白了,不就是不想要我跟你这样一天到晚混在一起吗?那就分清楚吧。”她干脆利落地把东西捧在手里,“自己管好自己的。”
她走得很快。飞快地走出超市、走出广场,多走了一段路去上一个站点等车。她一直没回头看,她也不再想应对李宵说的话。
天色暗得一点光芒都看不到了,已经到了很偏的路。
车站附近人烟稀少,周围的店面也关得差不多了。池一心烦意乱,突然感觉脚背发痒,低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从哪来了一只白毛的狗在蹭她。她吓了一跳,狗立刻跑了开去。
她朝着狗跑走的方向看去,是一间很窄的店面,门口挂着:算命看相、卜卦占星。
池一像是受到蛊惑般莫名其妙地走了进去。
门口的铜铃叮铃铃地响。一个长发女人半隐没在吧台后。池一说,刚刚有只狗跑进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流浪狗。
“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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