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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凌寒（第2页）

皇后有皇后的考量。她拨开水晶帘子，扶着陆氏进了内室，摒退了旁人才道：“诚儿虽然孝顺，但是太子一直最忌惮他，他若是日日来给我请安，岂不是过于显眼，更成了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么？”

皇后身为嫡母，与一众皇子之间关系颇为微妙。名义上既是母子，却没有亲生血缘的羁绊。她这两年越发深居简出，除了生辰日和节日，几乎不见客也不出门，也是怕卷进他们这些纷争。

她自然也明白二皇子因何讨好自己。她无嫡子。若是她真与二皇子如亲生母子彼此相待，二皇子岂不是能沾她的光，变成嫡系了？自古帝位承继，便是以嫡长子为尊。太子又该当如何呢？

太子是国本，暂时不可动摇。可是今日张贵妃的羞辱，她实在也是忍不下去。第二日皇帝召她一同用膳时，她便着了一身素蓝的衣裳，挽着简单的妇人发髻式样，浑身全无半点金银珠光，仅仅别了一只凝脂白玉的发簪，也不乘轿辇，亲自步行往养心殿暖阁去。

皇帝在暖阁中静坐养神，等着皇后来用膳。李运喜掐着时辰，在旁提醒道：“娘娘八成是有事耽误了，要不主子您先用膳吧。”

“急什么。朕不饿。”

话音刚落，皇后就进了门，一众宫侍行礼请安不迭。她施施然脱了斗篷，抬手喊大家免礼，扶着绿珠的手缓步行至皇上跟前，规规矩矩地福下身子：“官家万福，臣妾来迟，耽误您用膳了。”

帝后向来亲近和睦，皇上扶了她一把，笑嗔道：“咱是夫妻，客套什么，你坐。”转头一个眼神，李运喜便会意，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皇后面色如常地坐在他对面，一边替他盛汤，一边打量着他道：“官家气色似乎好些了，是不是新得的药方子更对症？”

皇帝点头：“阳关给我找的方子很管用，这阵子是活泛了不少。”

见她今日打扮得清素过了头，他心里疑惑，但并不明说，只是轻轻握住她替自己盛汤的手，语带关切道：“别忙了，你一路走来必是饿了，只管自己吃就是。”

皇后闪电般地抽回手，低头盯着桌子的一角，委屈道：“臣妾难得有机会侍奉圣上。说起来，臣妾虽然贵为皇后，其实还不如李运喜能时时伺候在您身边。”

夫妻多年，他立刻就能感觉到她的异常，立马搁下筷子，皱眉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鼓足勇气开口：“臣妾有事想求皇上。”

“你但说无妨。”

皇后离席跪下，一字一顿地道：“臣妾想请皇上废后。”

皇帝知晓皇后的性子沉稳大气，决不会为了小事赌气，再看她今日神色愤懑，不同于往日，好像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般，不禁将眉头皱得更深。

“燕儿，你这是做什么？”

皇后姓梁名燕，燕儿正是她的小名。从前娘家人如此唤她，可是自她嫁入皇家后，普天之下就只有皇帝一人会如此称呼她。

皇后委屈地回道：“臣妾自知无能，不曾为圣上诞育皇子，本就不配忝居中宫。但是既然圣上不弃，臣妾便一心做个贤后，修身养性，也只图个祥和清静。不曾想饶是如此，还是不能见容于贵妃。她若是欺辱臣妾，臣妾也宁肯息事宁人，小事化了，可是昨日臣妾母亲好不容易能进宫见我一面，她竟然寻衅滋事，故意为难，逼我母亲给她叩头请罪。我福薄，非但不能侍奉双亲，身为皇后反倒要让母亲受这般委屈，我……”

言及此处，皇后悲从中来，情难自禁，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我做这个皇后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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