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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吧。”
李乐跟在曾昭仪身旁,肩头挎着一个工具包,里面又是铲子又是锄头,叮当作响。
“又不是七老八十。”
知道老头倔,李乐只得让自己加点小心。
一座台塬,除了零星的枯草和低矮的灌木丛,剩下的,就是遍布黄土。
沿着人脚踩出来,弯曲的小道,慢慢往上。
脚边不时出现的一段段露出土层的石砌墙体和台墩。
夹杂在墙体里,几处类似凿刻的痕迹,吸引着李乐的目光。
“这是雕的?”李乐指着几米外一处半漏出土层的石块。
“那个啊,你仔细看看,像什么?”
李乐上前,俯下身盯着看乐好一会儿,说道,“像人脸。”
曾昭仪点点头,“这个是神面纹,小明,你给他讲讲。”
跟着的几个学生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蹲到李乐身边,手指顺着石块上的纹路,“这是眼睛,这是鼻子,这是牙齿,看着比较抽象。”
“这些在凌家滩文化的玉人,良渚文化的神徽,石家河文化的玉人上,都可以看到相似风格的图案,所以我们推测这几个文化之间,经过曲折的传遍和融合发展,由南到北,从东到西,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不过李乐怎么看,都觉得这些图像和记忆里那几年铺天盖地,被人传说是外星人的三星堆大面具差不多。
“有点像三星堆的面具啊。”李乐感慨。
“你知道?”
“听说过,还说是外星人呢。”
“嘁,都是些无知者的以讹传讹。”小明讥笑道,“三星堆是有明确历史脉络和文化吸收发展路线的,一群傻逼,小说看多了。”
“不还有拿山海经说事的么。”
“山海经?司马迁都说了,‘余不敢言’,知道什么意思不?”
李乐摇摇头。
“意思就是大伙儿当故事看,乐呵乐呵得了。有些白痴把那当历史书看,纯属特么扯淡。顶多算是古人在不能解释一些事物时的想象。”
李乐仔细打量眼前面容瘦削,头发冗长凌乱,颇有海子气质的仁兄。伸出手道,“李乐,不知......”
“荆明,荆轲的荆,王阳明的明。”
两人的爪子握在一起晃了晃。
“走了,赶紧干活。”曾昭仪催促一声。
“好咧。”
爬山一段,李乐发现荆明就是个话痨,也不用老头指挥,就开始介绍起这个叫皇城台的台垣。
哪里能看出是人造痕迹,怎么看夯土层,如何辨别石砌墙址走向。
“你看这段,黄土颜色呈现出明显的分段痕迹,一边较深,一边较浅,说明耕作层和文化层分界,瞧瞧,还有间隙层。”
李乐也乐得多聊几句,问道,“刚才在村委会,孙教授说的什么生土、叠压、打破啥意思?”
“这个么,你知道郭文豪?”
“你已经活了七千亿万恒河沙数地质年,你还要活下七千亿万恒河沙数天文年?”
“嗨,那都是时代特性,本人还是很厉害的,什么家一大堆,但是要说他是考古学家,我是不认的。”
“哦?为什么?”李乐此时于老师附体,开始给满嘴京腔的荆明量活。
“考古学家一个必备技能就是识土。他是不会的。”
“您给讲讲,这识土是怎么个识法?”
荆明或许是许久没有人这么能跟上节奏,显得挺开心,抬手把围脖往下拉了拉,露出嘴来。
“通过区分不同的土质土色,纵向可以划分地层,横向上可以发现不同种类的遗迹。土层由上至下,越往下年代越久,历经年代变化、自然环境变化,会有不同的文化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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