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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他面前,他才会说得出自己心底的事,也只有在他面前,他可以笑得毫无保留。
尽管羿王府很大,但是司郁疆的脚步很快,并未用很长的时间便走到了寂药的月门前,差了炎之在月门外候着,他自己入了院子。
不过今回的寂药与司郁疆以往每一次见到的寂药不一样,本该生意盎然的院子此时却是有一种颓死的味道,这使得司郁疆面上的笑意沉了下来,大步穿过院中小道,自走向那两层小楼。
此时的司季夏收拾好了冬暖故睡的那屋正将厅子收拾好了大半,听到脚步声,不由站直身朝外望去,见着司郁疆,面上并未有惊讶,反是轻轻笑了起来,“殿下。”
司郁疆扫了一眼还有些狼藉的厅子,眼神倏地阴沉,并未应司季夏,反是张口就问:“司空明干的?”
“谁干的又如何,收拾好了还是和原来一样。”司季夏口吻极淡,似乎完全不介意他赖以生活的地方被别人捣毁得一塌糊涂,“殿下在绿堤的事处理完了?”
“阿季你——”司郁疆盯着司季夏,眼里似有一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话都没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司季夏却在这时唤住了他,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殿下,您去为我讨得了这一次的公理又能如何,只要我还在这府里一天,这样的事情就永远不会终结。”
司郁疆停住了脚步,转回身,紧拧着眉心,不可理解道:“阿季你何必呢?我说过只要你想,我随时都能让你入朝为官,以你的才情,若为了官,绝不亚于朝中任何一人。”
司季夏听着只是面色平静地摇了摇头,“殿下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是一个连身边人都嫌恶的残废,从没想过要入朝为官,更何况南蜀自开国以来从没有过皇室旁支入朝为官的先例。”
“更者,我与殿下说过,我住在这儿有我非留在这儿不可的理由,所以只能辜负殿下的抬爱了。”司季夏的每一句口吻都淡如轻风,好似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关乎他一般。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得你甘愿在这儿受尽侮辱!?”司郁疆紧拧的眉心摆明了不可理解司季夏的想法,同时又为他感到沉重。
“不管我是出于什么事情留在这儿,我都不会经由殿下这一道人关入朝为官,若是这样的话,殿下终有一天会死在我父亲的靶子上。”司季夏说这话时的面色很平静,口吻也很平静,眼睛却是直视司郁疆的眼眸,那冰冰冷冷的眼神终是让司郁疆冷静了下来,重新走回厅子里,兀自拉过一张还完好的凳子坐下,抬手用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今日没有茶水招待殿下了,还望殿下莫要见怪。”不同于以往每一次司郁疆来到这儿司季夏便去为他煮茶,这一回司季夏没有离开,只是颇显歉意地淡淡道,“只有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就不拿上来污殿下的口了。”
“在你这儿已经什么都见怪不怪了,无事,没有便没有了,我也不待久,过一会儿就走。”司郁疆将手从眉心上垂下时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还挂上了微微的笑意,不过倒是站起了身,提了两张椅子就往屋外廊下去,将凳子摆在了廊下,自己坐了一张,留一张给司季夏,“在这儿坐吧,可不想在你那乱七八糟的厅子里呆。”
司季夏也微微一笑,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殿下这一趟去绿堤,那边的情况可还好?”
司郁疆却是摇了摇头,才接着道:“所以才不能在你这儿久呆,坐一会儿就走了,要赶着回京把绿堤的情况告诉父王,而且父王的病况似有转变,我不放心。”
“嗯。”司季夏微微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司郁疆朝院子里望了望,望了一周后盯着司季夏问,“你娶进门的妻子在哪儿呢?我怎的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她?我可是专程从青碧县经过道是来把你的那杯喜酒补上的,到了这儿却是不见你妻子的影儿了,莫不是她真的长得太美,你藏了起来不舍得让我见到?”
“殿下误会了。”司季夏忙解释道,“殿下这杯酒自然是要补上的,只是殿下今儿来得实在不对时辰,阿暖姑娘才刚出府去没有多久。”
“阿暖?姑娘?”司郁疆听着司季夏对他那新妻子的称呼有些不可理解了,定定盯着司季夏看,盯得他觉得浑身奇怪后才道,“阿季,莫非你瞧不上人姑娘没碰过她没和她洞房所以还叫她姑娘?”
司郁疆的话让司季夏忽的有些紧张了起来,又急忙解释道:“不,阿暖姑娘很好,我并没有瞧不起她,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罢了。”
“哎,阿季,我真不知该如何说你才好,你又有哪点不好,照我说,你足以配得起这天下间的任何一个好姑娘。”司郁疆似乎很不喜司季夏的妄自菲薄,不过他叹气完后又笑道,“不过看阿季你这紧张的模样,是喜欢你这个妻子的吧,否则你也不会一说到她就这么紧张了,我说得可对?”
司季夏不答,司郁疆却笑得愈发开心了,“呵呵,阿季,认识你这么多年,我可是第一次看到你会紧张,看来你真的是在意她。”
司季夏的心在听着司郁疆这含笑的话时轻轻地颤动着,他心中有些错愕,因为“喜欢”这个词,他对阿暖姑娘……是喜欢吗?
“阿季,你脖子上围着的这条棉布是什么东西?”就在司季夏想着怎么回答司郁疆的问题时,他的话锋已经转了,司季夏不由看向自己脖子上围着的棉布,目光在触及到那块黑与白拼合的长长棉布时不经意间柔和了几分,“阿暖姑娘说这叫围巾,暖脖子用的。”
“围巾?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和名字。”司郁疆盯着司季夏那不知不觉间柔和的眉眼,又问,“她给你做的?”
司季夏点点头,司郁疆的目光转到他肩上的斗篷上,“新斗篷也是她为你做的。”
司季夏又点了点头,“是阿暖姑娘到布庄里让人裁缝的。”
司郁疆又看向司季夏的眼睛,轻轻笑了起来,“阿季,她待你很好吧。”
司季夏有些怔,一时没回答司郁疆的问题,却是听司郁疆兀自接着道了,“若是待你不好,又怎会为你裁新衣,我可几乎没见你穿过几次新衣。”
“这样就好。”司郁疆语气里是发自内心地为司季夏高兴,“有一个人陪你,不然你总是孤单一人。”
他纵是日日想与他一起煮茶饮酒把酒言欢,然他与阿季都知,这不可能。
“那殿下又如何?”司季夏还是不能适应他嘴边的话题一直围着冬暖故转,是以把话题扭到司郁疆身上,“那个出现在殿下梦中的姑娘,殿下可有再见着她?”
一说到这个,司郁疆忽然想到了方才在街上的晃眼一瞥,不由有些失落,“不曾,方才在街上似乎见着了,待我下马车去寻,却又寻觅不见其身影了,或许是我错觉了,她应当不会出现在南岭才是。”
“那这般说来,殿下是知晓她是何人家的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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