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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一个梦一（第1页）

王以岚呆呆地立在观景台上，渊重华便又回了内室了，他心里就这一颗朱砂痣，旁的人连入他眼的资格都没有，原本便是为了打醒王以岚，提醒着她莫要再阻拦着他的微微，才同她说了这般多的话，如今话既说完了，便与他无关了。

祺娘打望着他身后，见王以岚在远处木然地立着，便让渊重华进来了，复又拴上了门栓。

“此回我应当叫您什么呢？是叫佛子大人，还是该叫国师大人？”祺娘姿态颇轻松，渊重华便晓得师玟清应当是没甚么事儿了，便安然地回了一句：“叫姑爷便好。”渊重华笑了一笑，仿佛那枝头海棠万千花开，别提多么风雅好看了，与方才在外头活生生将王以岚说哭的那个冰块人儿截然不同。

“……感情我们微微的贫嘴皆是从您这儿学的！”祺娘被他的臭不要脸惊了一惊，若不是这人是自家微微的心上明月掌中明珠，这会子她非要揪下渊重华的面皮子看看是否比那衡京的城墙还厚。

“咳咳……微微如何了？”渊重华此刻已然十分熟稔地坐到师玟清身边去了，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见她手腕上缠着的红绫上还沾着血，恐怕今日是杀了人了。

祺娘觉得眼睛疼，便走到远远的那头去了：“微微大约是心气散了，一时间各种疲惫涌上心头来，才昏了过去。我方才看她脉象倒还平稳，这会子不过只是睡着了，这多少年来的谨慎算计与步步为营一下子到了头，也难怪她心气散了。”祺娘说道，“如今家仇得报，恐怕微微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日后该做些什么，心中也是张皇怅然的。

渊重华看着她安然睡着的模样，只是轻声说道：“她还小，这世间还有各种美好，亦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想着方才祺娘那仿佛能将他砍死的眼神，渊重华咽下了口中那一句“还能与我成个亲”，只是带上一个不可言说的笑意。

“正是这个理儿。”祺娘并不晓得面前这个芝兰玉树的郎君心里头打着什么小算盘，只是点了点头，她透过一旁的窗棂，瞧见王以岚还是呆呆地立在那儿，便问道：“您同三娘说些什么呢？”

“不过多说了两句，敲醒她便罢了——她对微微的爱意并非好事，想必祺娘子心里头也明白。”渊重华看向王以岚的方向，墨瞳之中还是冷意栩栩，祺娘想起她传过来的数封毫无价值却在暗中竭尽全力呐喊情思的书信，亦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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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玟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好像在一处黑漆漆的囚室之中，伸手不见五指，而身子却浸在暖洋洋的水里，让她昏昏沉沉地仿佛要睡过去。有小妇人哼唱童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模模糊糊的，仿佛就在近处，却捉摸不到。

“娘亲，你说你的肚子里面是小妹妹还是小弟弟呢？”咿咿呀呀的女郎声音，她的话说得还恨磕绊，软软糯糯的，年纪尚小。

“红玉喜欢小妹妹还是小弟弟呢？”是方才哼唱着童谣的小娘子的声音，这声音不算甜美悦耳，却清冷干净的很。

“唔，红玉喜欢小妹妹，这样便可以和小妹妹住在一处，我可以教妹妹画画写字哩！还要把我最喜欢的兔儿分一只给妹妹，我们俩一人一只，嘻嘻嘻！”小小女郎一派天真可爱，着实叫人心喜。“弟弟就不要了，隔壁璨璨长得像小猴子似的，不好看，红玉不喜欢小猴子，丑丑！还喜欢哭闹，不喜欢不喜欢！”

小娘子便宠溺地笑起来：“红玉小时候也像小猴子，脸上都皱在一块儿了。红玉小时候比璨璨还爱哭呢，直哭得娘亲头疼。”

“啊？是有多皱呐？”小小女郎十分的纠结。

“嗯……就和娘亲房里王婆婆的脸一样皱。”小妇人假意思考了一番，才这般说道。

“吓？王婆婆的脸像皱巴巴的橘子一般，呜呜呜，红玉脸不皱，红玉是最乖巧好看的女郎了，娘亲坏坏！呜呜呜，我要找爹爹告状！”小小女郎哇的一声便哭了，房里便响起众多细细碎碎的笑声，皆是友善的。

“姐姐们都坏，都欺负红玉，呜呜呜，只有爹爹喜欢红玉！”小女郎呜呜哇哇地哭开了，好不可怜，接下来大约是个门开的声音，便插进来一个潇洒的年轻郎君嗓子：“谁惹我们红玉啦，告诉爹爹帮你打坏人出气！”

“呜呜呜，娘亲和姐姐们说红玉是小猴子，还说红玉比璨璨还爱哭，呜呜呜……”

“乖乖红玉，不哭不哭，爹爹带你去街上买糖葫芦可好，要不爹爹替你打娘亲一顿，你可消消气？”

“哇！！！”那小女郎更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不能打娘亲，娘亲肚子里还有小妹妹，不能打娘亲，爹爹也是坏人，哇哇哇——”

屋子里便乱成一团，清凌凌的女声开怀笑着，郎君的嗓子全是无奈，而那小女郎还在噫唔唔噫地哭着，好不热闹。

不知过了多久，小女郎的哭声渐渐远去了，那郎君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阿霜，我也喜欢你生个小女郎，与红玉正好作伴，我们府里头一下子有了两朵姐妹花，日后谁敢欺负我们的小女郎，我便拿那玉如意敲坏那些混小子的头。”

“宁郎，我替你生个小郎君可好，有红玉这般一个娘子便好了。”那女声有些寡淡，不见十分快活，说着这话，方才语句之中飞扬的笑意已然不见了。

“为何？郎君不好，闹腾不说，要是教出个败家子儿来，我非打得他屁股开花不可，何况生出来还是个讨债的，定要欺负娇娇红玉，我不要小郎君。”这郎君话语间还是一派笑意，仿佛并未察觉出女声的寡淡，“我们小门小户的，也不需生个郎君来继承家业，到时候正好给她姐妹俩做嫁妆了，女郎们大了嫁人了，我们便像从前一般隐居山水可好？”

“……好罢。”小妇人的声音之中已然带上了忧虑之色，她悠悠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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