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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旬转动方向盘倒车,打算离开,想了一下,他又将车子开到海港不远处停下来,给方柏树打了个电话:“你过来。”
方柏树不满道:“明明商量好的剧情不是这么走的,我们今天应该在公司内见面。”
沈旬坦然道:“车子没油了。”
“去加油啊!”方柏树气急败坏。
“不。”
方柏树咬牙切齿,过了会儿,道:“十分钟后见。”
沈旬眯起眼睛看了看那群还试图冲进片场采访的记者一眼,淡淡道:“少废话,五分钟内过来。”
方柏树骂了声娘,刚准备骂几句,电话里就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沈旬将电话一挂,全神贯注地看着谢拾和谭兴对戏。
谢拾演技长进不少,这一点谭兴感受最明显。
他整个人似乎沉淀了下来,谭兴看过他的戏,从前演得也不错,但是表情动作中总有生涩凝阻之感,而现在则更为一气呵成,也多了更多自己的东西。
更多的,属于自己的,比较坚定的东西。
海港之上,阴风阵阵,乌云压低。
谢拾一身民国月白色长袍,头发三七分,被海风吹动。他沉默良久,一开始双腿有点抖,整个人如同一匹眼睛发红的困兽,在码头上走来走去。
谭兴被捆成一只粽子,仰头平静地看着他,不呼救也不挣扎,他知道自己儿子要做什么,也知道,无论儿子要做什么,他都永远是他的儿子,他不会怪他。
谢拾缓缓跪下来,拿出匕首在谭兴脸上拍了拍,狞笑道:“你为什么要回来找我!把我全部的生活都破坏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说完这句台词,谢拾莫名心惊,联想到那日大雪下,沈旬质问自己,现在又来纠缠,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谢拾心中一痛,拍在谭兴脸上的匕首顿了顿,如同卡壳一般,声音也随之凝涩。
谢拾觉得,赵天玺应该是恨的,恨当年赵船的轻易抛弃,又恨现在的轻易归来,当然,其中对于荣华富贵的执着也占了很大的比例。
谢拾站起来,收起声音里的哽咽与发狂,冷冷地注视着地上的谭兴。这一刻,谭兴在他眼里成了赵船,而他就是赵天玺。
他用脚尖踹了踹赵船,从怀里抽出那张验明两人父子身份的证明,缓慢撕成碎片,一片片扬洒进灰色的海里。
白色纸片漫天飞扬。
赵天玺不带任何感情地转过身,背着双手,恢复那个不可一世的倨傲公子哥,冷冷道:“将这老头子,扔了喂鱼。”
导演喊了声“咔”,投以他赞赏的目光,剧组人员纷纷过来与谢拾拍掌,这场戏终于完成,且一次通过,之后就不用到这码头上来了,简直快把人冻死了。
小郭将保温杯递过来,让谢拾喝了口热水。
谢拾问:“沈旬走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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