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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第1页）

“你这是怎么了？”梓锐惊讶不已是，只因眼前之人并不似往昔，眼见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前散落的几缕额发上沾染了细碎的雪花，被热气一捂便化了，发丝狼狈的粘在额上是，而额发之下是白芨的一双英气勃勃的虎目，但此时他的眼圈却微微的红着，似是正忍耐着及其大的哀伤。他的这幅样子可是把梓锐吓了一跳是，见他愣在原地像是根本没听到自己的问话，赶忙伸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的摇晃几下，口中急道“白芨？白芨！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

被梓锐一阵摇晃，白芨终于醒过神来是，无神的双眼看向梓锐是，口中喃喃道“梓锐，你怎么在这？”

梓锐张张嘴，无语的开口道“这该是我问你啊是，怎么我就看见你像是游魂一般的往这里飘，大雪天的也不打伞，就直直的走在雪里，再有要紧的事情回禀也不是这麽做事的，更何况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活像是报丧去的，小殿下还在屋子里呢，被你吓到可如何是好？”

梓锐这番话不说还好，一出口便正说中了白芨的一桩心事，报丧二字像是刀子一般正扎在他的心上，饶是这七尺有余铁塔一般的汉子也不由得差一点就此落下泪来，咬牙忍住眼圈里的眼泪，白芨勉强笑道“你说的也对，这样的事，吓到小殿下就不好了，我晚点再来。”说完便转过身去便想要离开。

梓锐与他共事多年，又分别是男女主子的心腹，关系自然非比寻常，见他这般形状亦是放心不下，索性便当是躲懒没去伺候芊芊的晚膳，拽着白芨回了自己的屋子，还顺道吩咐了路上碰见的一个小厮，使他去外厨房拿了些饭菜酒肉送来自己的房间，小厮诺诺的应是，飞一般的去了。于是他们二人前脚进了屋子，后脚便有大厨房的管事嬷嬷亲自领着人给他们送上了几盘小菜和一坛好年份的绍兴酒，梓锐几句话应付走了管事嬷嬷，坐到了垂头丧气的白芨面前给他斟了杯酒，才缓缓的道“平日间我们总是斗嘴，我也没在意，今天我的话或是冒犯了你，这杯酒当时我的赔罪了。”说完便冲着白芨举举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了。

白芨闻言赶忙道“这是什么话，你好心拦我，我怎会怨怼于你，我...我只是...”说着又低下头去，整个人像是一只被狠狠踹了一脚的巨犬，伤心难过又委屈的很，忍了半晌终是落下一行泪低低的开口道“我只是想去和王爷求个假，允我回玄虎一趟。”

梓锐见状心中咯噔一下，心道不好，莫不是真的被他说中了，白芨家中的什么人...于是他的心中更加愧疚，有些手足无措的开口道“这真是...对不起了，我真的不知道，你节哀...”

白芨摇摇头，饮下了一杯烈酒，声音中似乎还有些哽咽的开口道“早知道会这样，我便将她一起带来花垣了，也不会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说完白芨抬起头来，脸上犹有泪痕的道“我那妹子才十四岁，就生生的被豺狼掳去了，连个尸骨都没留下...”说完便失声痛哭了起来，泪水像是开了闸一般，再是停不住了。

梓锐知道遇到了这样的事，他需要发泄一下心中的苦痛，便也不十分劝他，只是陪在他身旁任由他哭着，心中琢磨着，原来这命运才是最喜弄人的，常常是给了人珍爱的东西，又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下子将它夺走，留给人的是无尽的哀伤。好半晌，白芨才止住了悲声平静下来，这时候梓锐才递给了白芨一方帕，劝慰道“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却还得继续生活，好在王爷那般的看重你，想必是不会拨了你的请求的，你还能去送你妹子一程。”

白芨发泄了一回，已不复之前的混沌迷惘，恢复了些许清明，这时候叹了口气道”若只为我妹子的事情，我倒也不至于这般没眼色在这个时候去打搅王爷的。”说着抬眼看了梓锐一眼又是一叹道“梓锐你有所不知，我妹子是程简少爷身边的丫鬟，这次是程简出门访友，路上遭遇了猛兽，程少爷连带着他身边的三名护卫两名丫鬟，都被猛兽袭击后遇难了。这些年我家王爷与程少爷交情虽不如以往，但是他们二人到底相交不浅，况且还有程风老将军因此抑郁成疾，眼见的便要不成了，这些事都是着急要禀报王爷的，我被乱了心智，又加上事出紧急，这才有了今日这番糊涂事情，还要多谢你拦我下来，才没冲撞了主子们。”

当年玄虎一行，梓锐对于那位体弱却志高的程简程公子也是有些印象的，忽听他丧命于野兽之口的事情，也是心弦一颤，感叹于世事无常，遂开口道“如此一说，这事情也是十分紧急耽误不得。”说罢起身去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回过头来对白芨道“现今你也好些了，也已是辰时三刻的时候，小殿下该睡了，正是去禀报的好时候，你快去收拾一下自己的满身酒气，我陪着你去走一趟吧，到底如何处置还要看看王爷的主意。”

白芨闻言觉得正是如此，郑重的道了句“多谢”便起身回自己的房间收拾去了，不多时两人便又汇合到了一处，往着明月堂的方向行去了。

却说芊芊这边正将小昭儿哄睡交给了乳母抱去侧殿休息，随后便秉退了伺候的下人们，夫妻二人此时兴致正好毫无睡意，便在红木的小炕桌上摆了一盘棋，准备手谈一局准备分个胜负，再赌些增进夫妻感情的小情趣。就在这时候，白芨一脸凝重的来禀报了程简之事。

“程简死了？”韩烁有些不可置信，仓皇起身间带到了手边的玛瑙棋盒，洒落了一地晶莹温润的白玉棋子，俄顷，韩烁眉头紧蹙的开口”你说他是被豺狼袭击...那他的尸首可有找到？“

白芨面漏哀色，凝重的道”回王爷，程公子的尸首已然找到，虽然他的尸首被豺狼所害，已被啃得面目全非，但是凭着完好的半张面孔和身上的衣着饰物，还是能分辨出就是程公子本人。这个时候，程公子的尸身怕是已被安置好下葬了。”说完，白芨心中一痛，只因程公子的尸身能被找到，但是她的妹子却被那些豺狼掳走，现下不知是否被啃咬成了一具白骨，死无全尸了。

见韩烁怔在原地久久无言，芊芊叹了口气开口道“逝者已逝，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程风老将军积郁成疾，不太好了，王爷还是先想个办法才好。”

韩烁沉吟半晌才开口道“说起来，胡医官医术精湛又曾是祖父营中的军医与程老将军有旧，自然是他去医治劝说程老将军最为合适，但是他已年老，经不得这严寒中奔波来往，看来需要另寻他人了。”说着忽然眼前一亮，想起了一人，对白芨道“白芨，你明日一早便启程，顺路先往药王山一趟带一封信给老谷主，请他去医治劝慰程叔。至于你，不着急回来，好好安置你妹子的后事，缺人缺物都拿着腰牌自己去安排，无需再禀报于我，顺带着也照看一下程叔，他这样一病，程府此时怕也不是很安稳了。待到一切妥当再回来即可。”

白芨闻言心内温暖，哽咽的回了声“是”便退下安排去了。

这边待到白芨出得门去，韩烁皱着眉头思索了半晌才走到桌旁写了封给药王的信，吩咐了门外的小厮给白芨送去。芊芊见他面色不好，一直愁眉不展的样子，只以为他还在为程简之事伤怀，便默默的走到他面前温柔的揽住他的腰，柔声细语的劝慰道“我知道他是你的好友，但是看你难过的样子我还是好心疼啊，夫君，不然我陪你回一趟屏郡，送他一程可好？”

如同薄薄的一层冬雪被暖阳照耀一般，韩烁眉宇间的褶皱融化一般的消失不见了，他低头亲吻了一下芊芊的发顶，才开口道“回去了也是无用，徒增感伤罢了，再者说我也舍不得你和小昭儿随着我旅途奔波，没必要再回去一趟了。”说着沉默了一下道“我只是觉得奇怪，白芨说程简是去访友才会在路上遇袭，若遇豺狼，那去的必是高山密林，可以我对程简的了解，眼看便要入冬了，他那虚弱的身子是经不得寒的，更经不得这样的劳累，可他偏偏就去了，那他访的是什么样的友？又偏偏是这个时候？”说着，韩烁的神情又一次变得严肃和充满疑惑。

芊芊听得也皱起了眉头，她也是见过程简的，对于他那羸弱的样子也是印象深刻，三步一喘五步一歇，初秋的天气就穿上了厚厚的毛皮衣衫，这样的一个人深秋时节跑去深山会友？确实让人想不通，于是也开口道”确实啊...莫不是山里住的是他的小情人，他才会这样不要命的去见他？“芊芊异想天开，觉得只有这样才是正理。

韩烁无奈一笑，开口道”胡说什么？他才没有什么情人呢？能让他这样拼命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玄虎的万民苍生。”

韩烁此言一出便是一愣，芊芊也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眉目，震惊般的与韩烁对视，两人心头同时涌上一个念头：不是吧，玄虎又出了什么大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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