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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背搭在脸上,苏珊半眯着眼睛,只能从指缝中看到挂在天空中的月色,皎白的弧度已经渐渐接近圆形。
眯着眼睛回想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已经快要到中秋了。苏珊勾起一抹笑,童年的时期每逢中秋时节,她都会捧着一盒月饼敲响周家的门。
其实不只是中秋节,细讲起来,每逢过节时候,她都不会忘了周家一份。周家也不缺这些小物件,只是对她的心思喜笑颜开。
当时厉家少不得人调侃她:“小苏珊这么小就已经胳膊肘向外拐了,长大了再嫁到周家去的时候,肯定就要忘了咱们娘家人咯。”
每每这个时候苏珊都会红着脸应道:“谁说的,等我嫁到周家也不会忘了你们的!”叉着腰理直气壮的样子让不少人都忍俊不禁。
时过境迁,真的等到长大了,苏珊离家多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回家一趟。而像小时候一直期待的节日的时候,只能给家里人打一个电话。
头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珊不适的放下挡在眼前的胳膊,搭在长椅边上,换了一只胳膊搭在头顶。
苏珊的声音有些哑哑的:“月亮竟然已经快圆了。一直忙着都没注意到,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到中秋了。”语气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那今年中秋,你会回家吗?”上方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明显不同于周瑾宇的晴朗。苏珊一个激灵,慌忙坐起身来。
意料之外的人站在眼前,周成以看她坐起身来,不客气的在她身边坐定,随意地靠在椅背上。刚刚躺着都很宽敞的长椅,现在两人坐着,苏珊竟觉得有些拥挤。
颇有些局促的蹬上高跟鞋,苏珊往旁边挪了挪,和周成以之间保持着安全距离。回想起刚刚自己就是在这张长椅上有些不雅的躺着,苏珊脸上有些发烫,强装镇定的绷着脸色。
周成以却像是看不出苏珊脸上的疏离一般,又凑近了一些,盯着她执着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今年中秋你会回家吗?”
周厉两家是世交,每当过年过节的时候总免不得要一起聚会见面。当初苏珊要离开家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也不少人议论她是闹脾气。
任谁都没有想到,苏珊真的一连几年没有再回家,若不是和苏珊还有电话联系,厉家简直以为苏珊失踪了。
没有了苏珊每到节日的骚扰,周成以在一段时间内真的感受到了巨大的轻松。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感觉生活里好像缺了些什么。
和朋友谈起女朋友的时候,周成以总感觉缺少了什么,好像是谁冷漠的表情,责怪的眼神,还有故作自然的僵硬。
他也没想到,苏珊离开之后竟然和家人也渐渐地疏远了。再次听说到苏珊的消息是在学术报纸上,还是他那群狐朋狗友拿着那张报纸给他看。
调侃着苏珊是不是用钱打通了关系云云。而他抓着那张报纸,眼神充血的盯着那张报纸上的照片,手指用力到发白,报纸被抓出一片皱。
她看起来和以前一点变化都没有,看起来一点都不想一个将近三十的女人,反倒像是个刚出学校的毕业生,脸上挂着的还是不知世事的笑容。
那张照片明显是抓拍的角度,却清楚的把她的神情拍了出来。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他私下联系了那个报社的编辑,那张照片现在被洗了出来,安静的躺在自己的皮夹里。
手指隔着外衣碰到自己的皮夹,眼神不自觉的移到苏珊的脸上。她比起以前一点变化都没有,岁月好像偏爱这个活泼的女孩子,没有在她的脸上刻画上一丁一点的痕迹。
可若是没有变化,她为什么会对自己视而不见?明明以往的她看到他的时候,眼光从来没有移开半分。
“也许会回去吧,我也说不清楚。还是得看工作安排,如果不忙的话还是会回去看一眼的。”苏珊的脸上挂着礼貌的笑意,勾起恰好好处的弧度。
在苏珊看不到的侧面,周成以的衣角已经被抓得一片褶皱。但他的语气还是一如往常的平淡:“为什么一直不回家?伯父伯母很想你。”
虽然感觉听起来没什么说不通,但苏珊却听出了周成以没有说出的话。她的脸上似有些嘲笑,又似是自嘲:“你不用担心,这些年的确是工作太忙,和你我之间的小打小闹没有关系。
咱们都已经这么大了,以前那些幼稚的事情还是不要提了,该过去的就过去吧,说出来你我都尴尬。放心吧,以后我尽量多和家里联系,你不用再操心我家的事情了。”
似乎是不想和周成以之间互相应付,苏珊站起身来,脚跟处又磨了一下,但她好像没有感受到疼痛一般,走路的姿势和平时没有一点不同。
“小打小闹?”周成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苏珊带风的脚步猛然一顿,又听周成以道,“咱们这几十年来的纠缠,你用一句小打小闹就带过了?”
苏珊一愣,还没有分辨出周成以语气中暗藏着的危险到底是从哪来的,就被周成以扳了过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身来,狠狠地抓着她的肩膀。
周成以的额头狠狠地抵着苏珊,苏珊感觉自己的鼻尖都要贴上他的,呼吸的空气混合在一起,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混杂,但头脑却异常清明。
“苏珊,我真想剖开你的脑子,好好看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周成以咬着牙道,每说一句话都能听到后槽牙摩擦的声音,“这么多年,为了躲我跑到国外,断绝了一切联系方式,和我的家人谈及一切,只对我绝口不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我狠心?成以,你扪心自问一下,我们俩之间到底谁比较狠心?”苏珊的语气听不出半点情绪,好似在评论一件别人的事情。
这声“成以”让周成以楞了一下,在两人都还小的时候,苏珊总是追在周成以背后叫他“成以哥哥”,稍微大一点了,周成以就不再允许苏珊这样叫了。
无奈之下,苏珊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叫他“成以”,当初苏珊也存着小心思,觉得这样的叫法会显得更加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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