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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了一声,李隆基摆摆手将高力士的叫嚣止住,他看了江鱼一眼,很认真的说道:“朕自然是让她做教头。”
江鱼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样就好,臣对她也没有那女色上的心思,只是臣以为,以她的剑舞表现出来的身手,太浪费啦。”江鱼寻思了一阵,还是不愿说出自己要收公孙氏入门的事情,这要是说出去,估计知晓公孙氏大名的人,都要嘲笑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公孙大家如今在天下的声明,可比他江鱼强太多了,他江鱼没那资格收人家做徒弟。
只能是走曲线路线,先接近公孙氏,然后再缓缓谋求其他。
李隆基却又说话了:“如此就好,你不要去骚扰公孙大家,她一个年轻女子创下偌大的名声,很是不容易的,你招惹她,朕都看不下去啦。看看刚才在那水阁之处,你说得什么话?朕都想冲出来揍你几拳哩。”狠狠的瞪了江鱼一眼,李隆基也不想追问江鱼刚才为什么要公孙氏跟着自己走,在他看来,年轻人一时间为女色所迷,这是正常的,显得这年轻人有血有肉很是冲动,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属下有点瑕疵,却是更加好的事情。他从袖子里抽出那根短短的玉箫,指点了江鱼一下,说道:“朕这里有额外的事情要叮嘱你。你如今是花营所有营头中武力最强之人,朕已经命令二将军下了公文,着你手下率领簪花郎五百人,专门追查天欲宫、地煞殿两派妖人的事情,你可能办到?”
一侧里风笑笑整个人突然轻松了起来,朝着江鱼挤眉弄眼的很是幸灾乐祸。他清楚得很,天欲宫、地煞殿的人,可不是这么容易追查的,那可是悬着脑袋干活啊。能够从这案子里脱身,他风笑笑自然是乐意的。江鱼却是单膝跪倒在李隆基面前,大声说道:“陛下,您都这样说了,臣,怎能说办不到?五百簪花郎,可都要二将军手上那种头上簪着紫牡丹的好手才行!”他可是立地起价了。
李隆基玉箫往掌心拍了拍,笑道:“紫牡丹?嘿嘿,朕抽调一百金牡丹给你,这可是负责秘密‘保护’我大唐宗室的绝顶高手,从太宗皇帝时起,这金牡丹的人手,可就从来没超过三百人。只是,就你一个人负责这事情,风笑笑他们却是要去诸方边疆公干,你,确定能行?若是时间太久了,还找不出一点点蛛丝马迹,可不要怪朕打你的板子。”
江鱼一口应诺了下来,他同样用同情的目光瞥了风笑笑一眼。得了,追查天欲宫、地煞殿妖人的任务是困难,但也总比去各处边关公干的好。二将军李天霸属下的花营簪花郎去了各地边疆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接应大将军李天德属下的那些密探、间谍,或者做点杀人放火的勾当。想想看,也许风笑笑就要带着十几个人渗入吐蕃那种蛮荒之地公干,吃干肉、啃面饼,自己却能在江南逍遥快活,喝美酒、吃细脍,妙啊!
一头磕到地上,江鱼笑道:“陛下放心,臣自然是有把握追查到那些匪党的。凡是敢对我大唐江山不利的人,臣自然要将他们连根拔起,保我大唐江山万万年,保我陛下安享太平。”
李隆基一脚踢在了江鱼的大腿上,笑骂道:“你可学会拍马屁了啊?得了,你和风笑笑都给朕滚,就你们那点饷银,能来锦湘院这里胡混么?可不许你们贪污花营的那些银子,若是被朕知道了,你们两个的小脑袋,可就‘咔嚓、咔嚓’的全得落下来啊。”李隆基看了一眼站在花厅墙角下满脸苦笑得风远扬,笑嘻嘻的一脚一个将江鱼二人赶了出去。
过得几日,江鱼秘密的和崔家如今的大长老,真正掌握了崔家大权的崔大先生会晤,他交出了自己在蓬莱三岛上得到的所有法门,而崔家也信守诺言,将那九龙冠、蚩尤腿骨交给了江鱼。九龙冠被江鱼用望月宗极其粗陋的祭炼法诀收入了身体,那足足有两三个人高大的蚩尤腿骨,也被他收入了褡裢。随之而来的,还有崔家给江鱼的一笔极其丰厚的金饼、银锭,高兴得江鱼是好几天合不拢嘴。
如果不是最近几天压在他身上的事情太多,他要整合属下新来的那一批簪花郎,要将这批人组织起来变成一个极其有效的机构,还时不时的要跑去皇宫内的梨园偷偷的张一张公孙氏的行迹,怕是江鱼早就去找张冰云温存快活了。只是张说似乎也得到了什么风声,硬是将张冰云看得死死的不许她再出张府一步,张冰云的娘亲成天跟在她身边,母女两不断的抄写各种经文积累善德,弄得江鱼想去找她都没得机会。
数日后,长安城还没有从元霄节的疯狂中恢复,江鱼已经将属下五百簪花郎以及净街虎的那帮混混全部派了出去。打扮成各种人等的他们,在长安周边方圆五百里内组成了一个极其严密的网络,监察着市井中的一切蛛丝马迹。加上李天德手上花营暗营的那些专事监督朝廷官员、王公贵族的密探,可以说只要天欲宫、地煞殿的人一旦抛头露面,就会立刻落入花营的耳目中,并且受到花营最为迅猛的打击。
自诩为姜老太公稳坐钓鱼台的江鱼,却是老神在在的坐镇长安,身边跟了十几名簪金花的顶尖好手,每日里就在长安城里逍遥。偶而他去东市里逛逛,偶尔他去西市里走走,时不时跑去张说的门前晃几下,故意恶心恶心张说以及柴风,时不时的又跑到张九龄门前露个脸,让张九龄朝着自己叫骂几句,总之日子过得无聊,但是很轻松快活。以江鱼的本性而言,这种无所事事,口袋中有钱,身边有强力打手的逍遥生涯,才是他江鱼梦寐以求的啊。
这一日,大雪停了,天空暖暖的日头露了出来,大慈恩寺门外的庙会上,江鱼正带着十几个金牡丹在那里看江湖艺人顶大杆儿。等得那顶大杆的男子将那足足有七八丈高的大竹杆顶在额头上,四名十五六岁的少年爬上了竹杆挥动单刀在上面演了一路四门刀的时候,江鱼兴致勃勃的鼓掌叫好起来:“好啊,好刀法,好刀法。嘿嘿,这汉子,好大的力气,好硬的脖子。呃,打赏。”
‘哗啦’一声,他身边的一名金牡丹簪花郎自怀里掏出一贯铜钱丢在了地上的铜锣里,那头顶着大杆的壮汉朝着江鱼一抱拳,大叫了一声:“谢这位老爷赏。孩儿们,再来一路清风刀啊,全部的身手都施展出来。”顿时四位少年在那竹杆一手抓住了竹杆上的绳索,全身腾空的挥动起单刀,‘唰唰唰唰’的打出了一套很是灵动却没什么力量的刀法。
虽然是江湖伎俩,却是打得精彩万分,时不时的这四个少年会两两成为一对在那里相互拼上几刀,碰撞的刀声引来围观的百姓一阵赞叹,纷纷将那铜钱丢向了地上的铜锣里。此时大唐的百姓富庶得很,围观的三五百人,一会儿的功夫就丢了有两三贯钱在地上,已经是很大的一笔钱财了。那顶大杆的汉子也没想到今日的收获是如此之好,高兴得连连大笑,一根竹杆被他玩得风一样,不断的在他手臂、膀子、膝盖、腰胯上翻转,大杆顶上四个少年身形如飞,益发的惊险。
恰这个时候,人群中传来了怪声怪气的一声吼叫:“兀那汉子,你那四个小崽子玩得什么刀法?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这样子的刀法也能卖钱么?”随着叫声,一条粗肥的大汉一手分开了人群,领着七八条军汉摇摇摆摆吊儿郎当的走进了人群围成的圈子,目光狠狠的瞥了一眼地上那一大片的铜钱,随后指着那大汉吼道:“我这位兄弟也练了几年刀,你和他较量较量,若是你输了,你今日的钱可都是咱家的。”
江鱼看了一眼那大汉,不由得一愣:“这不是那安禄山么?他没事找这江湖人的晦气作甚?大哥不是说了,他都被封为平卢将军,马上就要去边关镇守了么?莫非他看上了这地上的这点钱?”
他在这里不解安禄山的行径到底为甚,可是安禄山身后那条高高瘦瘦面色阴鸠的大汉已经上前了几步,冷森森的哼道:“在下史思明,今日里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这群混江湖的。”他随手拔出了身上佩刀,一声大吼,刀光如匹练,已经滑过了那还没弄清楚事情到底如何的大汉。四周百姓一阵耸动,那大汉前身的棉袄突然‘哗’的一声化为碎片飘散,那竹杆也被拦腰劈成了两截,竹杆上的四名少年一个不防备,猛地从那竹杆上摔了下来,当场摔了个半死。
江鱼的脸色猛的阴沉了下来,江湖上有句话说――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混江湖有混江湖的规矩,这些江湖艺人也是辛苦吃饭的,那一身的本领也是耗费了天大的力气才熬练出来的,原本是人家养家糊口混衣食的凭仗,就算是坐地的强龙,对于这些混江湖的汉子,也是只要礼数上到了,却也不去祸害的。安禄山还有这史思明如此无赖的找这汉子的麻烦,把江湖规矩都坏掉啦。
那四个年轻人摔得不轻,有一个似乎连大腿都摔断了,如今正抱着腿子在地上挣扎。江鱼看得眼角直跳,左手猛的按住了刀柄,正要叫属下那十几个簪花郎出面将安禄山、史思明毒打一顿出气,那边已经有人尖叫道:“好没道理,就你武功厉害不成?给我揍扁了他们!欺负这些苦哈哈的江湖人,你们算什么好汉?看姑娘我去兵部告你们!”
一声尖叫,浑身红衣的金姣姣面容稍微有点憔悴,却是精神十足的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她身边总是跟着的那十几个矮壮的师弟‘嗷嗷’叫着,好似一群发狂的野猪一样冲了出来,朝着安禄山、史思明扑了上去。目瞪口呆的安禄山还没反应过来哩,三个壮实的年轻人已经扑到了他身边,足足有几百斤重的拳头、大脚‘砰砰’的招呼了过来。
一身武艺却也说得是不错的安禄山,习惯的是在沙场上拼杀的功夫,哪里懂这些武林道上近身搏杀的手段?只是一个照面,他就被三个年轻人打倒在地,一顿拳脚下去,原本就有点臃肿的脑袋,立刻变得好似猪头一般。安禄山倒在地上嗷嗷怪叫:“你们敢打朝廷命官,你们不要命啦?你们敢打朝廷大将军,你们这是叛乱哩!”
那史思明身手不错,一柄长刀舞得水泄不通,在四个年轻人的围攻下抵挡了一盏茶的时间,四个年轻人却也没能逼近他的身体。奈何刚才顶大杆的壮汉一声怒吼,拿着半截大杆从背后一棍子砸在了史思明的后脑勺上,史思明脑袋一晕,手上一慢,八个大拳头立刻招呼了上来,打得他两个眼眶青肿,骂了一句,抱着脑袋就躺在了地上。
安禄山一行军汉被打得在地上胡乱翻滚,金姣姣还在旁边跳着脚大声叫嚷着,最后还是那顶杆的大汉唯恐打出事情来,这才拉开了金刀道场的这群小伙子。拳头、脚丫子刚刚停下,安禄山就直起身体,昂着一个好似猪头的大脑袋指着金姣姣怒声骂道:“小贱货,你等着,安大爷我迟早把你在床上弄出七八十个花样来活活**你!妈的,你敢打陛下钦封的大将军,你死定啦。”
大慈恩寺庙会的时候,长安府衙总有大把的衙役、捕头在四周巡视,唯恐闹出什么是非来。安禄山他们这里闹得如此之凶,早就惊动了今日坐镇庙会的长安府捕头,领着三十几个捕快拎着铁尺、木棍、铁链之类,‘哗啦啦’的冲进人群。那捕头一声厉喝:“什么事?为何如此惊扰?兀那女子,可是你们打伤了这几位大人?来人啊,全部拷了回去,仔细的拷问!”
金姣姣看得这些捕快差役冲了进来,不由得气得眉头直皱:“拷问就拷问罢,姑奶奶还怕了你们?刚从你们长安府大牢出来没半个月哩!姑奶奶我都蹲习惯啦。你们这群混帐东西,官官相护,刚才这肥猪欺辱人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
安禄山躺在地上直嚎叫:“这位大人,可要为小将我作主!小将是陛下钦封的平卢将军,就要去边疆领军和那些蛮夷作战哩,今日被人无辜殴打成这个样子,我要进宫面圣,我要进宫面圣,我要告这个小贱货,是她驱使人故意殴打咱们兄弟的咧!”安禄山在这里反咬一口,倒是那史思明反而硬气得多,一对眼睛阴狠狠的盯着金姣姣,却没吭一声来。
那捕头听得金姣姣叫嚣自己刚从大牢里出来,顿时眉头就是一皱;再一听安禄山居然是和蛮夷作战的平卢将军,心中顿时已经有了偏袒。他手一挥,沉声道:“来人啊,将这女子还有她身边一干恶奴都铐上。几位大人,还请和我们去见京兆尹大人,将今日的事情仔细的分说分说,定然饶不得他们这群胆大妄为的贼子。”
安禄山神气活现的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臃肿的脸蛋,恶狠狠的盯着金姣姣低声叫骂了几句。金姣姣则是愤愤然的抬起头来,不屑的看了安禄山一眼。旁边围观的百姓却已经有人叫嚷起来:“捕头大人,这可不能怪这位姑娘。这姑娘他们下手是重了点,可是这胖子可不是什么好货!”一干百姓同时称是,纷纷指责安禄山、史思明欺凌弱小,数十个混在人群中的游侠儿已经是愤然走出人群,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厮并。安禄山、史思明吓了一大跳,那捕头的眉头也渐渐的皱了起来,狐疑的瞥了安禄山一眼。
咳嗽一声,眼看就要闹出大乱子的江鱼坐不住啦,他分开人群走了出去,将自己的腰牌给那捕头出示了一下,随后很是亲昵的拍了拍安禄山的肩膀:“哎哟,这不是安禄山安大将军么?怎么,今天有兴致来大慈恩寺拜佛啊?嘿,您拜佛就拜佛罢,何必弄得浑身是伤呢?上次咱大哥还说,有人往御史台递条子,说你安大将军欺行霸市、欺男霸女、横行霸道、横征暴敛、肆意妄为、为非作歹,他奶奶的要狠办你哩!”
江鱼得意洋洋的看着满脸惨白的安禄山,‘咯咯’直乐啊。这几天他也稍微下了点功夫,读了一点点书,起码这些成语用得是,他自我感觉极好的。那捕头却是知趣,看到有花营的人出面料理这事情了,乐得站在旁边看热闹。江鱼的官职比他高了快有十个品级,他乐得轻松。
安禄山被江鱼一通胡说八道吓得半死,他眼力很是厉害,看到那捕头见了江鱼手上的腰牌立刻就退到了一边去,就知道江鱼是有大来历的人。再一听‘御史台’这三字,顿时想起了上次在兴庆宫门外拦住李林甫给自己‘伸冤’的时候,李林甫身边的,不就是这个高高瘦瘦高得离谱的年轻人么?安禄山的气焰一下子就衰退得干干净净,他近乎谄媚的看着江鱼,笑道:“这位大人如何称呼啊?咱安禄山可是实诚汉子,怎会做那些犯法的勾当?咱,咱就要回去驻地的,哪里敢在长安闹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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