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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希神色黯然,甚至比自斩手脚的拉克戴南还要不堪,多年的相处令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好友在斩断手臂之时,便已不再想安然离开这里。
拉克戴南想为李奥瑞克陪葬,为他忠诚一生的王,了却自己的性命。
“格拉希,我的兄弟,你是了解我的,走吧,离开这里!”拉克戴南颓然惨笑,暗淡的眼神,遥遥凝望着格拉希那魁梧身影。
多年之前他力排众议,顶着威斯特玛的压力,接纳了这个野蛮人,从此与他相知相识,培养出无与伦比的默契,共同为坎都拉斯奉献精力,不过可惜,就在今日,那样的时光再也无法延续下去。
“拉克戴南,我曾经发下誓言,终身跟随你的脚步。”格拉希洒然一笑,脸上的伤痕不再狰狞,吴凉使劲眨了眨通红的眼睛,十分确定,老师的脸上满是英雄的柔情与任性。
“你这又是何必呢?你的女儿怎么办?你的学生又怎么办?”拉克戴南努力劝导,却忘了自己也同现在的他一般,抛却了一切。
“我想在我们踏入大殿的那一刻,命运就已然注定了。”格拉希狠狠地踏着大地,终于察觉到地下的异变,他的话,让吴凉大惊失色,让拉克戴南默然不语,同时也恐惧之王不再隐蔽。
地面忽如沸水一般翻腾而起,不时卷起滔天石浪在大殿中汹涌激荡,即便吴凉有了提防也被弄得东倒西歪,空气中忽然弥漫出黑色气息,使本就昏暗的大殿更加阴沉,一道恣意的猖狂大笑突然充斥在吴凉脑海。
那一瞬间,吴凉看到了许多东西,有狰狞的鬼魂、张牙舞爪的嗜血恶魔、达尔那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一幕幕令人胆战心惊的画面在他的眼前一闪而逝,却引不起他的丝毫惧意,随后便被一只大手抓了起来。
“害怕吗?”格拉希的询问传到耳边,吴凉淡然否定。
“哈哈!”格拉希亦如恐惧之王一般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泪的他颇为自豪的说道,“恐惧之王,你引以为豪的恐惧没有摧毁我的学生,终有一天,我的学生会用英勇,让你屈服!”
呼!
吴凉感觉有风从下方吹来,低头看去,便发现脚下大地已然消失不见,而此时的他正被格拉希抓着,一同落向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就在他们不远处,拉克戴南死死抱着李奥瑞克的尸体,神色绝然。
“拿着!”
风声愈发呼啸,格拉希突然递过一枚戒指,样式简单,戒面只有一个作用不明的突起,吴凉下意识接了过来。
“去修女院,将它交给一个名叫恰西的女孩,告诉她……爸爸爱她!”
格拉希似乎在交代遗言,吴凉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老师的意思。
“还有,我为我的学生们骄傲,艾德,你!一定要活下去,为死去的人报仇!”
格拉希抹了把泪水,不等吴凉做出回应,便一把将其甩了上去,这一甩势大力沉,下一刻吴凉便冲破了大殿,冲入了湛蓝天空……
汹汹黑气从渊底涌起,凶猛异常如嗜人魔鬼,一股脑将三人吞噬。
那一瞬间,拉克戴南笑了,与李奥瑞克一起,化为了枯骨。
那一瞬间,格拉希怒了,燃烧自己,散发出璀璨圣光。
那一瞬间,吴凉哭了,茫然喊道。
“老师,不要……”
……
有雄鹰翱翔,强健双爪扣住吴凉肩膀,稳稳落于火乌身旁。
莱特垂死,浑身伤痕,血肉淋漓可见白骨,先前叫嚣决斗的豪气一去不返,取而代之是懦弱的抽泣,双眼浑浊无光,傲意不再。
“我服了……”青紫嘴唇艰难翕动,声音微不可闻。
临死之时,他的思绪回到了十五年前,那个拉克戴南归来的夜晚,从那时起,乐观开朗的他逐步走向无法挽回的深渊。
托马斯团长,是我辜负了您的教诲啊……
火乌轻轻抛起雪亮短刀,锋刃旋动间,吴凉隐约察觉有暗淡白光一闪而逝,随即,一代强者大骑士莱特便撒手人寰。
看着莱特到死都未闭上的双眼,吴凉没有太多感觉,毕竟他与前者没有多做接触,他只记得看到莱特的第一眼,这家伙意气风发一副天下无敌的模样,第二眼,就被身旁这只会耍刀的猴子虐得不成人形,第三眼,心灰意冷一心求死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废人。
火乌提步走向大殿,吴凉连忙跟上,刚想出言拜托前者营救老师格拉希,谁知后者直接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头上,站在已然变成悬崖的大门旁,火乌鹰眼极目远眺那万丈深渊中的一点光芒。
“好好看着吧,格拉希最后的疯狂!”
火乌嘴角勾起,为这位即将逝去的友人,默默献上了衷心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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