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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末差不多摸清楚了顾未易的脾性——嘴巴贱、起床气严重、有洁癖、喜欢窝在一边看书,看书的时候认真得夸张,属于风声雨声声声不入耳的那种人。
记得之前阿克和末末说过,顾未易这人好相处,但是很难摸清楚他的想法,末末倒是没这种感觉,可能他对她讲话句句都是坏话吧,反而让她觉得他是个极好极真实的人,这样想着好像自己骨子里犯贱似的。
末末是挺敏感的孩子,这种敏感不是看到夕阳就会掉眼泪的那种,是——怎么说呢,国外有种说法,叫“middlechild”,指的是家里位居中间的孩子,相对于老大和老幺来说,没人疼没人爱的,即被遗忘的孩子。末末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加上从小比较听话,不怎么用大人操心,所以末末常常被忽视。这样的孩子得自己找出一套生存法则,末末的生存法则就是她的雷达特灵敏,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勘测到,只要被她认定为对她好的,她就会死心塌地地对那人好,不撞南墙心不死的那种好,之前对徐婕儿是这样,对傅沛也是,对宿舍里的梦露和虎妞都是,当然前两个是雷达故障出了纰漏。现在她的雷达又莫名其妙地吱吱乱叫了,真想拍死它。
顾未易并不喜欢和别人一起住,他受不得人吵,所以四年大学都是在凑合着过日子的。连他妈都说了,以后谁嫁你谁倒霉,那阴阳怪气的脾气全随了你爹。他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所以待人总是尽量保持距离的客气,久而久之也就给大家形成难以捉摸的印象,所以一路走来他没有多少深交的朋友,充其量也只能算上傅沛和阿克,不过他并没因此而沮丧,他早就习惯了。他是保姆带大的,从小爸妈工作忙,没时间陪他,有时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他们。他的玩具越来越多,越来越高级;家里佣人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专业;房子一直在换,越换越大,越换越豪华。所以,他的童年,玩具很多,玩伴很少。
当时鬼使神差地答应让司徒末住进来,有她的进驻,房子好像就不只是遮风挡雨的建筑物了。司徒末对于他来说,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气场很合吧,感觉她在家里的存在特别理所当然,好像他们就是一直一直这么待在一起的。
放假的第二天,末末一早就醒了,生物钟真是个杀千刀的东西,她死命地在床上赖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外面嘈杂的对话声让她实在受不了,才爬起来换了套衣服,临出房门前照了下镜子,甘草片还真的有效,一般要两三天才会消的酒疹居然一天就消了。
阿克一身西装笔挺,手舞足蹈地和顾未易说着什么,乍一看挺滑稽的,像没胡子的卓别林。
“嗨。”阿克见末末出来,打了声招呼。
末末点点头,说:“你穿成这样干吗?结婚啊?”
阿克有点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衣服:“我刚刚面完试。”
末末抬头看了下壁钟:“真早。”
“司徒末。”顾未易突然打岔,“去洗脸刷牙,待会儿一起出去吃早餐。”
“哦,好。”末末转身走向洗手间。
阿克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早餐吃得并不是很愉快,主要是阿克突然提到傅沛,让本来在抢最后一个汤包的顾未易和司徒末动作一滞,气氛整个降到冰点。
阿克说:“末末啊,傅沛快得神经病了,你不联系他,他就不敢联系你,他现在连工作都没心思找了。”
他说:“末末,你有什么话跟他讲清楚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还说:“末末,傅沛真的很喜欢你,大学四年我们都听他念叨你念叨到烦死了。是吧,未易?”
末末看向顾未易,他面无表情地夹起最后一个汤包,木然地点头。末末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袭上心口的委屈,像是雨天里永远晾不干的毛衣,湿漉漉地发着霉。
吃过饭,三人往回走的时候阿克的电话响了,接完电话,他笑逐颜开地说:“晚上我请大家唱歌,我之前面试的公司通知我去实习了。”
“这么快?早上面的下午就通知了?”顾未易问。
“不是早上的那家,是前两天面的。”阿克边说边拨电话,“我叫大胖他们过来,晚上一起去玩。”末末和顾未易两人沉默不语。
挂了电话,阿克说:“末末,傅沛也会来,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你个死人骨头。
末末沉下脸:“我晚上还有事,你们去玩吧。”
阿克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说:“能有什么事啊,你该不会是不想见到傅沛吧?”
末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她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是虎妞:“虎妞,怎么了?”
“末末……”电话那头传来虎妞慌乱的哭泣声。
末末吓了一跳,赶紧安慰:“别哭别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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