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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你有什么用（第1页）

其实当王掌柜北上之际，胡宗宪在为其送别时，并不知道他能不能去到京师。

“秀才，你给了他这许多银钱，却也不怕他拿了这银钱就跑了？”罗石头陪着胡宗宪送别王大头，看着渐已远去的帆影，是这么向胡宗宪发问的。

因为那真的是不少的钱，全换成铜板，得有二十贯出头；把铜板全兑成碎银，加上那些银子，也得有二十两。二十两银子可以干很多事了，例如在绩溪，王大头家里的房子，应该就不可能值得上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可以在小县城里，买个小院子，再弄点小营生，到乡下找个婆娘进门，日子能过得有滋有味的了，这世道，二十两银子，哪怕自己号称大侠的罗石头，也觉得是颇大的一笔钱了。

“王大头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品性不是这样的。”胡宗宪说着笑了起来，摇头道，“我不是认为，他是个君子，而是他就算坏，也不会拿了银子跑掉。大约他回来会告诉我，所有的钱都花在路上了，甚至他还贴了钱进去之类的，这才是他的性子。他总觉得，自己要比别人聪明许多。”

胡宗宪说着，走向了码头边上的源家菜馆，而且进了菜馆之后，他就示意伙计，要雅座，而且不耐烦让伙计报菜名，直接就是吩咐：“有什么拿手的、新奇的，都上来，份量别太多，精细些。”

这让罗石头很是砸舌，等伙计兴高采烈下去，他就低声跟胡宗宪说道：“秀才，这源家菜馆，听说不便宜啊！这么直接让他捡好的上，就算精细些，只怕到时候结帐，会让他们宰上一刀啊！”

“不必在意。”胡宗宪说了这么一句，还转过头，冲着立着规矩站在身边的罗石头，眨了眨眼睛。

这让罗石头觉得，这胡秀才，人还是很不错的。

但随着胡宗宪的下一句话，罗石头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因为胡宗宪接着说道：“你是大侠啊，一会结账时，报你的名号，想来他们断然是不好意思收钱的吧？说不得，还得赠我们一些盘缠，对吧？你说我们收不收呢？收嘛，似乎不太合适，不收嘛，又有些不近人情，头痛！”

说着竟揉起太阳穴来，罗石头站在边上，真心想要撞墙，如果不是这雅座隔间都是用屏风，担心撞翻了还得赔，罗石头几乎就要一头撞上去了。不过看着胡宗宪那头痛的模样，罗石头也只好尴尬地开口：“秀才，秀才，他们这府城里，大抵俺的名号，俺的名号，他们怕是没有听说过。对，就是他们没听过，所以你不用担心的，应该不会送盘缠什么的。不过，也不太可能会不收钱吧。”

“没事啊，他们没听说过，我们可以告诉他们啊！”胡宗宪反应极快速，马上就有了对策。

罗石头又憋了好一阵，才把那口涌到喉头的血咽了回去：“他们怕是不信啊，咱们来吃饭，总不能跟人动手，伤了和气，对吧秀才？”

“对，以和为贵，你说得在理！”胡宗守使劲地点了点头，很是认同罗石头的说道。

这倒也让后者松了口气，却就听见胡宗宪又说道：“不过没事，不就是钱么？”

想起他一下就给了王大头那么多钱，罗石头倒是对胡宗宪有钱，没有什么疑问的，于是附和道：“是啊，是啊，不就是钱么？阿堵物，值当些什么？是小人多嘴，不该扰了秀才的兴头。”

“没错，你大侠，一会去街上，弄些钱来，便行了，府城里，有的是高门大户，不差钱，你出一手，劫富济贫啊！我把身上钱都给了王大头了，我不担心，有个大侠在身边，我还用为钱担心吗？”胡宗宪说着，还不停地把扇子往桌面上敲，“对不对？对不对？”

问到第三句“对不对？”罗石头就崩溃了，“扑通”跪了下：“胡秀才俺错了！俺不是什么大侠，俺最恨大侠了！”

“你要不是大侠，那你有什么用？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用？”胡宗宪一脸好奇，也不打算去扶罗石头起来，“你要实力没实力，要名号没名号，还怕死，又不老实，还好充头面人物，又好色，贪杯。你说吧，我欠你的啊？你来府城找我，我就得帮你脱罪？”

“你带了多少钱来让我帮你脱罪？”

胡宗宪一句接一句的，罗石头的头是越来越低了，最后咬牙憋出一句：“小人愿为秀才驱使十年，以偿恩义！”

“起来吧，你要记住一点，我不是罗秀才，只要有一次出错，我就不需要你，我能帮你活命，自然也能让你没命，不论我是死是活。”胡宗宪淡然地对罗石头说道，而看着爬起来脸色不太好看的罗石头，他又加了一句，“半年，我不需要你为我效力十年，半年，这半年里，我让你去死，你也得相信我，只有去死，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人明白！”罗石头的回答，但有了些动力，半年，一眨眼就过去了。

而这时伙计开始上菜，胡宗宪却叫住了伙计：“劳烦，这菜馆里，可有一位叫藤长庆的人？是你们掌柜？那你跟他说一声，他欠唐义澄的那笔钱，转到我头上来了。跟他聊一聊，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还得了我的钱。”

看着伙计呆滞的神色，胡宗宪笑了起来：“怕什么？我要是个白撞的，那你们就提了棍棒回来，给我们乱棍打出去就是了嘛。”

本来伙计们还疑心着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好，或是骗子，但胡宗宪自己说破了这一层，却让那些伙计真的信了几分，因为这世上，不可能有人真来找打的啊！

源家菜馆的掌柜很快就过来了，如果王大头在这里，就会发现正是那个接待他的老头子。

老头子半瞇着眼睛，脸上堆着笑：“胡秀才，您真爱开玩笑，小老儿哪有什么欠唐某人的钱？倒是他先前玩骰子赌大小，输了一贯钱，到现在还没还来呢！”

罗石头听着却是心里发寒：胡宗宪跟这老头儿从未谋面，但明显对方却已对他知根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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