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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起来，我要感谢你给我这个受半个月罪的机会喽？”羊洋哼了一声说道。

他微微一笑，目光盯着山间的工地，突然说了一句：“阮先生的弟子也是桃李遍天下，但是阮先生的弟子明显没有你们师门那样抱团，你感觉这是什么原因呢？”

羊洋唔了一声，说道：“是因为黄老师吧，他对学生的提携和帮助，在别的老师身上很少见。”

国正则点点头，神情若有所思，好一阵子没说话，两个人坐在堤坝之上，时在黄昏，眼前山景在夕阳光线的变化下，有疏落廖远的趣味，羊洋将手放在眼前，啪了一下，笑着说道：“我忘记了带相机，早知道这里这么美，就把相机带来了。”

“我带了。”他说。

“你带了相机？”

“在车里。”

“连相机都带了，你想得也未免过于周到了吧？”

☆、试探

“这倒不是周到，我做这行的，地质水文土壤雨水这些环境条件，有时候需要取景回去研究，为了设计这个水坝，我拍了上千张当地的照片，更不用说图纸出来前在这里搭帐篷住的那段时间了，这工程赖以施工的那张图纸，每一个线条每一个数字，都是我和我的同事们的心血——”

羊洋认真地听着，她也是科研工作者，对他的这些话非常佩服，点头赞许。

“所以我不能容忍别人说设计出了问题，连续出了两次事故，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但这个错误，绝对不可能是设计上的，对这个我有信心。”

羊洋听着，直到他说了这些话，才知道他这人平静的外表下，竟然顶着这样的压力，是不是设计出了错，自己不清楚，民生相关的应用责任重大，如果真的是设计出了问题，只怕国正则将不得不面对失败的后果，那是极强的反噬，纯粹做理论的人完全无法想象的，如果这个水坝坐实了设计有问题，不但他在南大的科研生涯会受到重挫，甚至中建的工作，也可能没了……

那样的他，在自己眼里，会不会还像现在一样迷人呢？

她静静地想着这个问题，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他，都深觉惭愧，我本来以为自己会更多爱他一些呢，原来并不是的，唉，也许是自己太市侩吧，也许是时机不到吧，不管怎么样，刚才那一刹那犹豫的自己，实在是势利得像个讨价还价的小贩，在爱情里竟然有这样的心态，太不堪了，真该羞愧自省。

“你没说话？”他问道，眼睛看着她，像是在琢磨她脑子里的念头，“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羊洋笑着说道。

“是不是想我要是真的出事儿了，你怎么办？”

他是神算子吗？我脑子里想什么他都知道？这家伙对自己这样了解吗？这虽不中亦不远矣的猜测，到底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我相信你不会出错。”她答，纯粹是为了讨他欢心，才这样说的，可是看见自己这样说了之后，他高兴的脸和欣喜的眼睛，她莫名地也开心了起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信心，竟然开口说道：“我对你的专业不了解，无法从专业的角度给你信心，但是我了解你刚才看这片工地的眼睛，用那样的眼睛画出来的图纸，绝对不会出现技术性的失误，你只需要把出现事故的原因找出来，加在你名誉上的冤屈一定会不言自明。”

他笑了，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下颏点在她的头上，轻声说道：“有你真好。”

羊洋得意地轻轻嗯了一下。

“不开心的时候，可以这样抱着你，难受寂寞的时候，可以对你撒娇让你哄我，亲爱的羊，跟你在一起，真是各种舒服——羊羊，从这里离开后，带你去见我妈妈，你觉得怎么样？”

羊洋吓了一跳，直起身子看着他问：“见你妈妈？”

他点头，见她脸都白了，有些不解地问：“这个要求很过分，很难理解吗？”

“见你妈妈——”羊洋声音都颤抖了，“你——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他点头，目光盯着她，像是在琢磨她问这句话的意思，“我当然知道，你想去见她吗？”他问，声音很随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羊洋有种他在屏息静气等待自己回答的感觉。

或许回答这个词并不确切，审判更能形容他这时候给她的感觉。

不会吧，不会吧，这——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啊？

实在琢磨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出现眼前的情形，或许真的是自己哪里不对劲儿了，不然不会出现刚刚确认关系的男朋友，要带自己回家去见他家家长这种事，这——这才认识几天啊？

我自己这样脱线的性格都觉得见家长太快了，国正则怎么比脱线的自己还要不靠谱呢？

他看她犹豫，失望之情见于言表，问道：“不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