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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耳聋的听吧。你们这眼瞎的看吧。
谁比我的仆人眼瞎呢,谁比我差遣的使者耳聋呢,谁瞎眼像那与我和好的,谁瞎眼像耶和华的仆人呢。
你看见许多事却不领会。耳朵开通却不听见。你是顽梗的,你的颈项是铁的,你的额是铜的,你未曾听见,未曾知道,你的耳朵从来未曾开通。我原知道你行事极其诡诈,你自从出胎以来,便称为悖逆的。你们作掠物,无人拯救,作掳物,无人说交还。
你们中间谁是敬畏耶和华听从他仆人之话的。这人行在暗中,没有亮光,你们必躺在悲惨之中。义人死亡,无人放在心上。虔诚人被收去,无人思念。
《黑暗圣经旧约.以赛亚记》。
摩西十诫说:当孝敬父母;不可杀人;不可;不可偷盗;不可做假见证陷害人;不可贪恋人的房屋;不可贪恋人的妻子、仆婢、牛驴,并他一切所有的。但是以上各条仅限于对方的宗教信仰和你完全一样的前提下。如果对方的信仰与你不同,那么把以上各条都反过来做,耶和华才会保佑你。
作为一个有一半异教徒血统的混血儿,异教徒在排外的基督教世界中生活是什么滋味,菲泽塔从懂事起就知道了。
“我就知道,那个姓斯第尔顿的答应得太爽快,肯定有阴谋。”迪特里希主教拽着菲泽塔的假发,把她拖到教皇面前,“他送来的是个异教徒巫婆。”
菲泽塔被迪特里希主教推倒在地,头发被扯散了,发髻散成了绿云委地,珠钗环佩被摔成碎片,一地的晶莹剔透。柔弱无助的小女孩楚楚可怜的模样反而更容易激发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的兽性。
“看看这些邪恶的符咒,”迪特里希主教揪着菲泽塔的衣服,指着上面精美的金花凤纹,“这都是异教徒用来招引魔鬼的咒语。就是这东西把魔鬼引进梵蒂冈来,导致宗教裁判所那么多对上帝忠心耿耿的仆人惨死。”
幸好中式服装的穿戴方法和欧洲的完全不同,而且层层叠叠,脱起来不比穿上省事。来抓菲泽塔的人一直不停地扯她的衣服,可扯了半天都没有扯下来,只能作罢,悻悻然放弃把她扒光了在梵蒂冈游街的打算,而是直接拖到教皇面前。
爱德华?达德利已经丢了,教皇不想再失去到大明国传教的机会。虽然皇甫妃英罪无可恕,教皇还是想给自己一个饶过她的借口。
“迪特里希,我的孩子,关于宗教裁判所狱卒的死,还是先查清楚再说吧。”
“还需要查吗?她肯定是个巫婆,全身上下都是证据。”迪特里希主教把菲泽塔抱起来,“圣父,她的体重都顶得上五十本《圣经》了。”
有哪个成年人的体重会比《圣经》还轻?居然还趁机吃她豆腐。这家伙真的是神职人员吗?而且还是个枢机主教。天主教真是堕落得没药救了。要不是必须装作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菲泽塔一定把他的手剁了,替教皇清理门户。
“还有,”迪特里希主教又一把扯开菲泽塔的衣领,一直扯到浑圆的肩膀都裸露在外,“看看,这么多伤疤。她究竟向多少魔鬼献祭过,才能留下这么多痕迹!铁证如山都摆在面前,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吗?”
就算是极注意保养的贵妇,也难免会受伤。既然会受伤,就难免会留下疤痕。更不用说菲泽塔从五岁就开始学杀人了。要是在腥风血雨中长大的剑客身上连一条伤疤都没有,那才是咄咄怪事。要是学了十几年剑,她的皮肤还像凝固的牛奶,倒真的是魔鬼作祟了。不过关于向魔鬼献祭,菲泽塔没法否认。她确实和北斗牵下过契约,把自己的灵魂卖给他。
“抓女巫抓魔鬼抓狼人,抓了几个世纪,终于抓到了一个真正的魔鬼,真是可喜可贺。”菲泽塔脑中响起北斗的嗤笑声。
“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迪特里希主教问道。
“化外蛮夷”菲泽塔还是说汉语。
“她在念咒语召唤魔鬼,快打断她!”旁边有几个主教大喊起来,然后无数的十字架、圣水就向菲泽塔身上飞来。
人类居然认为十字形的木头、黄金,还有普通的泉水有驱魔的能力。北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憋住笑。
不能出自己懂欧洲的语言。菲泽塔懒得再和他们说话,站起身,稍稍拉开衣领,高高地昂起头。她的脖子上赫然挂着个小巧玲珑的黄金十字架。
“她也是基督徒!”
菲泽塔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好像有人过来检查她的挂件究竟是不是天主教的十字架a。不过从呼吸声、颈椎运动的声音以及喷到她身上的呼吸的方位来判断,视线好像太垂直了。看来检查十字架只是顺便,趁机往她的衣服里面偷看才是真正的目的。他们以为她一直闭着眼睛装瞎子,就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索菲常说,刺客的眼睛和聋子的耳朵一样,仅仅是个摆设。大多数人都太依赖眼睛,而刺客行走于黑暗之中,要更依赖耳朵,才能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更占优势。索菲从小就训练菲泽塔以耳代目。如今要和菲泽塔决斗,如果她睁着眼睛,多半是故意放水;如果她闭着眼睛,还用左手持剑全梵蒂冈的卫队最好一起上,顺便祈求上帝保佑,就算会缺胳膊断腿,至少还有活命的可能性。
“她真的是基督徒吗?”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教皇大喜过望,“狱卒的死一定是误会。”
“或许她是个新教徒!”迪特里希主教毫不留情地当头给了教皇一盆冷水,“别忘了,圣父,她是斯第尔顿送来的人,斯第尔顿可是个新教徒。”
“这”教皇为难了。
见教皇犹豫不决,迪特里希主教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圣父,既然不能确信她究竟是不是耶和华的真正信仰者,不如这样做。把她送去祈祷室祈祷三天。如果出现神迹,那就说明她是真正的基督徒;如果没有出现,说明她是冒充基督徒的魔鬼,应该立刻把她烧死。您意下如何?”
迪特里希主教的提议得到了主教们的一致赞同,教皇也不得不让步,把菲泽塔的死活留给天主决定。就这样,菲泽塔被一个人扔在了一间小祈祷室。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其他人,只有冰冷的祭坛、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像、无所不在的上帝如果上帝真的像《圣经》所说的一样无所不在的话和她自己。
北斗看了看祭坛上的耶稣受难像:“‘以色列家啊!要听耶和华对你们所说的话。耶和华如此说:你们不要效法列国的行为,也不要为天象惊惶;因列国为此事惊惶。众民的风俗是虚空的,他们在树林中用斧子砍伐一棵树,匠人用手工造成偶像。他们用金银妆饰它,用钉子和锤子钉稳,使它不动摇。它好象棕树,是旋成的,不能说话,不能行走,必须有人抬着。你们不要怕它;它不能降祸,也无力降福。’b说得好像只要把木头、石头、金银做成十字架形或者基督教的神的样子,他们就能降福降祸一样。小主,我们还是走吧,在这里送命不值得。”
教皇给菲泽塔三天单独祈祷的时间,也就是说会有三天没有人看着她,或许这是逃离梵蒂冈的最后一次机会了。从小受到做刺客的婶婶训练,就算外面有人看着,对菲泽塔而言,“人间蒸发”也不是做不到。菲泽塔站起身,看了看高高在上的耶稣。朦胧的烛光在耶稣像低垂的面部打出跳动的阴影,看不到受难的痛苦,看不到殉教的虔诚,看不到流自己的血替世人清洗罪孽的慈悲,只能看到他带着坏心眼的小孩把刚出生不久的小猫小狗摁在水里活活淹死时的残忍表情,冷冷地打量跪在自己面前的无辜者喜爱通过欺负弱小来显示自己的强大,是人的天性,因为人是神按照自己的样子造的,不论是外表,还是内心。
“走吧”在梵蒂冈送命,确实不值得。菲泽塔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从窗口打量了一下漆黑的外面:“可是往哪里走?”
“小主,你是在问我吗?”北斗微微欠身,“难道你见过刀剑会自己到处乱跑吗?”
菲泽塔忘了,北斗的路盲比她还严重。
外面传来脚步声,菲泽塔连忙跪回去,就听见重物倒地的声音,然后就是撬锁声。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守卫在外面呼呼大睡,门口站着一个穿修士袍的人和一个杂役打扮的小个子。
“我们没来晚吧?斯第尔顿小姐。”修士抬起头,展露出迷人的笑容。
菲泽塔松了一口气:“差一点就迟到了,格里菲斯船长,伊密尔船长。”
菲泽塔所在的祈祷室突然发出刺眼的白色光芒,亮得让天上的月亮都黯然失色。梵蒂冈的神职人员们吓了一跳,就连教皇都被人从床上拖起来,去祈祷室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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